楚宏儒今日原是去城郊布施,打拢人心的……
意料之中的**已是来了。
朝中有半人高的辞呈,朝外有六郡的流民。
再加上一个乐善好施的三皇子……
新都想不热闹也难呐!
寻笔记下楚宏儒此番从余府支出了十万余两白银,余慕娴捻捻笔尖。
这世上或是没有让“储君”欠人情更有趣的事儿。
纵然,这“储君”并不是朱批的储君。
思过朝中忙的焦头烂额的楚宏德,余慕娴又抬手草拟了一份参楚宏儒的奏折。
如此大摇大摆地抢圣上功德,怎能不参?
低眉将明日朝堂上会有的大戏推演一遍,余慕娴含笑与楚玉姝提了四个小字,预备着借楚宏儒之手,送至垠都。
第98章
乾平九年,六月。
楚三皇子因私用库银, 禁足于贤王府。
八月, 楚帝命窦顺挂帅, 起兵北征。
九月, 大捷。
十月,民怨群起。
时楚宏德刚巧染了风寒。
楚宫。
“余相, 你且看看这折子……咳咳……”卧榻将案上的折子指与余慕娴, 楚宏德喃喃道,“窦远误我……”
“圣上……”伏地听着楚宏德道窦远误他,余慕娴迅速起身接过宫婢递过来的折子, “窦相所为,实属情有可原……”
虽不明窦远为何敢掏光国库, 只管军资, 但余慕娴知晓, 如窦远那般聪明人,定不会作出有损宗族之事。
至于国本, 那却不是他需要想的。
毕竟无论国主谁当,只要姓“楚”, 那他们家便是铁打的重臣。
“情有可原……咳咳……”猛地咳出一口血, 楚宏德单手支在床沿上,怒极反笑,“难不成余相今日也是来给窦远那厮当说客的?”
“臣不敢……”
窦远既是已经被下了大狱, 她又怎敢在此时触楚宏德的眉头呢?
长叹着朝楚宏德一拜, 余慕娴道:“臣今日来寻圣上, 是要告诉圣上,库银之事已经了结……”
“咳咳……是谁的主意,如何结的?”想着窦顺一行已是北渡过溧水,攻下了邺城,楚宏德激动地捏住余慕娴的手腕,“爱卿快说与寡人……”
“这……”见楚宏德眸中满是惊喜,余慕娴反扶住楚宏德道,“圣上莫急,此事还是要慢慢说……”
“嗯……”将视线锁在余慕娴身上,楚宏德慢慢地躺回到榻上,“爱卿慢言……”
“是,圣上,此事是这样的……窦相主管户部时,两载田户的税银翻了三十倍,故而当下耕田者少,买粮者多……因着买粮者多,佐之正在北征,将士也要吃粮……所以……”余慕娴迟疑地望了楚宏德一眼。
楚宏德与余慕娴对视:“所以你们做主将新都屯的粮食卖了?”
“是……”有意错过楚宏德的视线,余慕娴道,“新都的粮仓原是供给新都的守军……如今七郡内流寇四起,而新都之守军也跟着辗转多地追剿流寇……所以臣和几位大人商议……”
“罢了……”出声将余慕娴打断,楚宏德道,“不必再说……不过是粮食,卖了也就卖了……除此,朝中可还有大事?”
“有。”余慕娴抿抿唇道,“昌平、昭和、溪南、溪北四郡遭了水灾……”
“水灾?”楚宏德握拳道,“怎会遭了水灾?寡人不过才两日未上朝……”
“正是因为糟了水灾,坏消息才来得这般慢……”低眉将窦顺领军挖了溧水上游的土坝一事隐下,余慕娴道,“如今邺城亦是遭了水灾……”
“这般说,寡人废了这般大气力,便是夺来了一座灾城么?”楚宏德冷笑一声,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单手护住胸口,楚宏德俯在榻旁,又是吐了一口带血丝的浓痰。
“圣上还是要顾及圣体……”余慕娴一本正经道,“昨日已有流民涌入新都……臣等以为,若是有人去安抚,定是极好的……不知圣上想派谁?”
平躺到榻上,楚宏德道:“爱卿竟是没有草拟出办事的……”
“回圣上,人选自是有的。”余慕娴低眉道,“臣以为臣是最合适的人选,而冯大人以为他去更合适……”
“所以你们便来要寡人定夺了?”不知从何处来的怨气,楚宏德重重地捶了捶榻面,“都是废物……”
叩首没接楚宏德的话茬,余慕娴道:“圣上,此时还是派臣去吧!冯大人有家眷,不若臣孑然一身……”
“怎么,此事还于性命有碍?”楚宏德眯眼望着余慕娴,“若是那群贱民敢为难爱卿,寡人派上些人马与爱卿又有何难?”
“却是无关为难……”余慕娴压低声音,“此番流民进都,不单单坏了新都的lún_lǐ……流民中有不少人都得了怪疾……”
被“怪疾”二字惊到,楚宏德张目:“爱卿是说瘟疫?”
“是……”余慕娴朝着楚宏德轻轻的点了点头。
闻余慕娴言了瘟疫,楚宏德双手一紧。
“那些流民可是有咯血之症?”楚宏德问道。
“有。”余慕娴颔首。
盯着余慕娴的下巴,楚宏德半晌未动。
一个“是”字,已然抽光了他所有的气力。
“爱卿,若是寡人去了,爱卿可愿辅佐太子?”楚宏德忽地拽住余慕娴的衣领,宛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圣上……”不急不躁地护住被楚宏德揪住的衣领,余慕娴道,“圣上说什么,臣没听清楚……但……若是臣不能追随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