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乾隆的帐篷说是帐篷,其实不比乾清宫里的偏殿差多少。此时乾隆披着件外衫沉着脸坐在床榻边沿,胸膛明显起伏,看来已经被底下跪着的三个人气着一回了。
太子垂眼,假装没看见永琪面前摔碎的杯子,径直走到乾隆身前:“阿玛,这毕竟是家事,让诸位大人回去休息吧。”他纳克楚领着同来的大臣站那眼观鼻鼻观心算什么事呢?乾隆微微一点下巴算是同意了,永玑便回头看了跟在自己身后不远的钮祜禄·善保一眼:“善保,送诸位大人回去。”
这不该知道的人都走了,乾隆又抓了个杯子砸了下去。太子摸摸自己的扳指:唔,听这声响儿砸的不轻。
循郡王永璋伸出指头戳了戳他腰眼,声音极低:“永琪是怎么回事儿?”他得到的消息是香妃和人私奔被抓回来了,怎么永琪也在下头跪着?
他侧头和老八颇好奇的盯着下面的三个人,小十一则一脸茫然,小十二虽然人到了,可是看着又快睡过去了。就又上前一步,左手搭在乾隆左肩上,右手顺着乾隆脊背轻轻抚了抚:“阿玛怎么动了这么大肝火,身子最要紧,天色也晚了,要不先将人压下去,阿玛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再审?”
乾隆将他左手拉到手里握住:“怎么这么凉?奴才们这是怎么伺候的?是晚了,小九你回去休息吧。”他又看了看两个小的,“永瑆和永璂也都还困着,都回去吧。”
永玑向永璋递了个眼色,永璋带着兄弟几个先一步走了,他索性紧挨着乾隆坐下:“阿玛不休息,儿子怎么睡得安稳?小十一和小十二有三哥和老八看顾着,儿子还是留下来陪阿玛吧。”三哥和老八还等着明天从他这听故事呢。
乾隆将身后的被子拉过来一些:“把鞋袜脱了到床上去。”他虽然生气,对着永玑的态度也不过是脸上少了点笑意,言行之间还是温和到了温柔的地步。永玑依言上了床,跪坐在乾隆身后,整个人趴到乾隆背上,脑袋搭在乾隆肩头:“阿玛,香妃娘娘和那个回人的事,怎么还牵扯到了五哥?”
乾隆由着他趴着,冷哼了一声:“那个回人就是你五哥带进来的。”
“想是五哥被那个回人花言巧语蒙骗了。”这件事除非永琪自己坦言早就知道了那个蒙丹是来带走香妃,他还执意带着蒙丹来了木兰,否则对永琪最多不过是些训斥禁足之类丢面子的责罚,他随口帮着说两句,于己无碍——他给永琪准备了另一条路。
含香突然膝行了几步:“皇上!只要你放了蒙丹,含香就是你的人了!”
永玑愣了一下:“……自从你进宫,就一直是我皇阿玛的妃子,这话是怎么说的?”他记得乾隆有段时间天天去宝月楼,听含香这话……是乾隆还没上美人的床?
乾隆脸色更黑了:“朕倒是想问问,阿里和卓给朕送来的这是个什么东西!”
哭得梨花带雨的含香脸色苍白:“皇上!【我们回人有几句话,翻成中文,是这样的:‘你是风儿我是沙,风儿飘飘,沙儿飘飘,风儿吹吹,沙儿飞飞。风儿飞过天山去,沙儿跟过天山去!’我和蒙丹,从小一起长大,他是风儿我是沙。】”
……太子爷已经完全不知道怎么和这个人交流了,他从乾隆背上离开:“阿玛,儿子还是回去睡觉吧。”
作为一个妾,对着自己夫君说自己和另一个男人的爱情故事,是觉得赐三尺白绫太痛苦,想换个死得慢一点的方式?原来还有这样癖好的人。
乾隆大约也是觉得含香再说下去,自己要忍不住当着太子的面就下旨将人拖下去生剐了,因此深呼吸几次揽着肩将永玑送到了门口:“明日可以晚些起。”
“阿玛也早点休息,别为这两个人气坏了身子。明日召太医诊脉才好。”他本来是想好好看看敢在乾隆眼前私奔的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果然不能太好奇。
次日永玑虽按着平日的时辰醒了,身边却没有人像平日一样上前伺候,他半睁开眼看见并不是自己寝殿才想起来并不是在宫里,何况还得了乾隆亲口说可以晚些起。
他刚掀开被子坐起来,钮祜禄·善保的声音便从账外传进来了:“爷要起么?皇上特意嘱咐了爷今日不必早起去请安了。”
“习惯了。”他早上刚醒时不耐烦多说话,善保走进来替他倒了杯温热的茶递到他唇边让他润了喉:“那奴才去传膳。”
“不是说了让李玉伺候就行了么,哪里需要你来做这些事。”永玑由着他给自己穿戴好,趁着人低头在他腰间系荷包时摸了摸少年的头发,“你就是想讨好我,也不至于用这么笨的法子,是不是?”
少年用手指替他梳理了一下流苏:“昨儿晚上循郡王说今日要来见爷,等爷洗漱好用完膳,奴才就去循郡王那传话好不好?”
永玑一时想不明白他到底为了什么,只是一来这孩子满心要待他好,二来也确实将他身边的事情做得很好,因此也不劝他第三次,只说:“若是循郡王醒了,就差人去请循郡王来陪我用膳,若是没醒,就不必扰了三哥好眠。”
善保点头应下,又将一应洗漱物事都备好才退出去往循郡王那去了。
“李玉,善保跟你学了多久了?”他身边伺候的最好的就是李玉,虽然许多事早就不必李玉来做了,但是逢这种他不喜欢多带人的时候,李玉一个人也能做得极好。善保动作还算有点生疏,却也可见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