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车,原本是沿着环山公路往下去,掉头后,就是往山顶去了。在距离山顶还有最后一点距离时,车子在转弯处停下,熄灭了引擎。
卡俄斯抱起她,步出车外。
他走完那段路,在山顶,在这距离天空最近的地方,他把她的脸按进自己怀中,一并,也将她挪动的嘴唇,按进了自己的胸膛。
苍蓝天空下,卡俄斯怀抱着她站在那儿,似乎成为了一尊冻结的雕像。
不知何时出现在拐角处的黑猫,它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过去,蹲坐在他的脚下,轻轻甩着纤长的尾巴。
一个女人的性命,和几百人乃至几千人的忠诚与性命相比,是个简单的选择题,而选择的后果,是永远的城。
霍克特倚在车旁,他看着这一幕,然后别开目光。
那天,直到最后,康迪的下落也没有找到。兰帕特稍后又派了许多人去搜寻,仍然没有找到他的踪迹。他似乎就这样消失了,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那片深深的海域中。
女子的遗体下葬了。
葬礼很简单,一口木棺,一段祷文,就这样葬在了一棵樱花树下。而没有和尸体一起下葬的,是一团粉色光球,那光球自遗体的额心飘溢而出,小小一团,光亮却极盛,耀眼夺目。
而这光球自出现的一刻,便被卡俄斯收进了掌心。
遗体下葬后的第三天,战争的号角,彻底吹响在了地平线的每一寸土地上。与这场战争原本无关的各个国家,在嗅到了利益的膻味后,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它们暂时还未动手,不过假如这场战争继续下去,它们的加入不过是迟早的事。
但是这些,与兰帕特现在,没有太大的干系。
正确说起来,兰帕特几乎已经从亚历山大身边调开,专门派去伺候卡俄斯了。而战争的号角吹响以后,卡俄斯已经放手一切事,基本不再过问任何的进展了,所以无论是现在正如火如荼的局势或是一触即发的利益争夺,都与兰帕特沾不上边。
兰帕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事实上,他觉得伺候卡俄斯先生这件事本身,从某种程度上,还要更具挑战性的多。
特别是当需要牵扯到霍克特的时候。
早晨七点,他托着手里的早餐盘,站在一扇雕花木门旁。花园里的树梢上,小鸟正在鸣叫,清脆婉转,可惜的是丝毫缓解不了他的紧张情绪。
其实托盘里的早餐很简单,一杯水,一杯牛奶,外加一份夹着火腿起司的三明治,还有几小碟的饼干和蛋糕——以及,藏在牛奶杯后的一小瓶伏特加。
他深吸口气,敲了敲门。
片刻后,门开了。
兰帕特很明智的没有抬眼,因为他知道来应门的人是谁。他微弯了腰,递上手里的餐盘。才刚递上去,两根修长的手指便从餐盘里提起那支细长的伏特加瓶子,放到兰帕特眼前,凑的很近,再差几寸就要戳到他脸上了。
果然,兰帕特不由苦笑。
“以后,他的早餐里,不允许再看到这个。”
“是。”
兰帕特恭敬应道。
托盘被取过去,门随即关上了。兰帕特瞧一瞧手里的瓶子,其实这只是一小支而已,真倒在嘴里还不到一口的——不过,谁让先生不允许呢?您认命吧,霍克特先生。
门内,淡米色的大床上,男人还在沉睡,为了躲避不知何时照射过来的阳光,他几乎整张脸都埋在了枕头里,健硕的手臂伸出被子外面,古铜色的皮肤称着身下浅淡的颜色,有一种近乎强悍的诱惑。
卡俄斯把托盘放到桌面上。
然后他走过去,单膝跪到床上,从枕头里挖出男人的脸,俯□亲了过去。男人睡的正香,不是太情愿,但被亲了两下后,他的神智略有清醒,迎合着探入他嘴中的舌头,纠缠了一会后,瞌睡虫算是彻底没了。
霍克特睁开眼,望进这一片清晨最美好的景色中。
“起来吧,人类。吃过了早餐再睡,嗯?”
“……兰帕特来过了?”
卡俄斯轻笑:“你说呢?”
完了。
从床边捞过一条裤子套上,霍克特赤着脚走到桌边,往餐盘上一扫,无力了。其实他也没有一大早喝烈酒的习惯,他要那一小瓶伏特加,只是为了这牛奶罢了。
抱怨归抱怨,早餐还是要吃,牛奶也还是要喝。再说,亲爱的霍克特先生,谁让您不比卡俄斯陛下更早一些起来,去取这份早餐的呢?当然了,话说回来,即便您真的起早了,也未必就能如愿以偿的把酒兑入牛奶中。
——所以,就像兰帕特先生说的一样,您还是认命吧。
准确说,这虽然是一整盘的早餐,里面属于卡俄斯的,只是那一杯水,剩下的都是霍克特的。小桌是在窗边的露台旁,清晨的凉风若有似无的吹进几缕,霍克特把盘子里所有的食物吃完,最后捏着杯子,挣扎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放下了。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桌旁的落地窗开启着,除了吹进屋内的清风,还有照拂在地板上的阳光。那阳光也落在窗外的树上,片片嫩绿的叶子,泛出金色的光辉。他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宽大的手掌翻过,指间已多了几枚飞镖。
但他并没有用,他将它们上下抛着,慢慢转过目光,看向身后。桌边,卡俄斯正在可有可无的翻一份报纸,暗红色的长发束在墨绿色的发带里,浓长的睫毛如鸦羽,投下浅浅的暗影。
“陛下。”
“什么,人类?”
“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