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去,姑娘先稍等片刻。”
萧纬一声令下,说搬家就搬家了。
等金夫人一身疲惫从宫里回来,萧纬已在“燕子坞”正儿八经写起大字来。由于天色晚,金夫人没顾得上细问,只当萧纬又想出什么玩乐的把戏。
次日一早,梅皇后派内侍来国公府传话,道太子秦壁醒了,让金夫人勿要挂念。
金夫人心头大石这才落下。不过,她还是亲自去荣华宫走了一趟,秦壁果真醒了,只是瞧着精神不佳。金夫人好生问候一番,回了府。
问起萧纬,居然还在“燕子坞”待着,且还在抄写经文。这般笔耕不辍,可真把金夫人吓得够呛。
她家闺女啥时候在屋里闷着超过两天?
金夫人带着人赶去燕子坞,亲自走一遭才发现燕子坞甚是偏远,走路几乎得用一刻多钟。
待见到院子里荒芜的景象,金夫人立时皱起眉。
守在门边的秋葵迎了上来。
“小姐呢?”金夫人不悦问道,“这院子怎么不打扫,草都有人高了,万一藏了蛇可怎么了得?”
“夫人,小姐不让我们除草,就连这鬼针子也不让砍掉。说是,说是陋室祈福,还说,那守孝都是要结庐修恶室,这般感怀祖先才显诚心。”秋葵哭丧着脸低下头,小声道:“小姐不让人进去,嫌婢子吵。”
金夫人犹豫一下,仍旧推开槅扇门。
一道冷冷的声音劈将出来,如同夹杂着雷霆气势。“不是说了不许打扰我吗?”
金夫人吓得愣在门口。阿软怎的如此慑人?
“是阿娘,连阿娘也不能打扰吗?”金夫人刻意放低嗓门,温声细语如水滴落到湖面,在寂静的房间泛起层层涟漪。
萧纬这才从纸堆里抬起头,嘴唇咧开:“阿娘当然可以。”
俏皮的笑容,清脆的声音,跟先前毫无二致。没错,还是她的阿软。
金夫人暗自吐出一口郁气。
目光四顾,屋中简陋至极,除了一桌一椅一床一凳,一应陈设俱无。头顶一处横梁尚结着蜘蛛网。三面灰墙,正对着的墙壁挂着抄好的经文。粗略一瞅,贴满快有半面墙壁。
金夫人走近细看,“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这是萧家家规里的。再走到萧纬身后瞧,正在抄的是《太上感应篇》,亦是萧家练字的惯用字帖。此外,桌上还摆着一本《金刚经》。
“阿软这手小楷已有模有样了。”金夫人赞许地点点头,又问:“阿软怎么想起抄家规来了,你不是最不喜写字画画的吗?”
“清明快到了,阿软想带着亲手抄写的经书祭祖。”萧纬放下毛笔,扭头望着金夫人,“阿娘满腹才学,女儿即便不能做到跟您一样,也不能给阿娘丢脸不是。”
顿了顿,接着又道:“女儿此次能平安无恙,定是萧家祖先庇佑。因此,女儿决定,日后再也不闯祸了。阿娘不是常盼着女儿懂事些?”
金夫人愣了愣,“是,是。对了,阿娘过来是想同你说一声,太子殿下已经醒了。”
“女儿知晓了。”
萧纬不再多言,拾起毛笔继续练字。只有练字,能让她浮动的心绪平静下来。
金夫人走到院中略站了站。阿软说的有理,她出身书香世家,当然盼着女儿能乖巧娴静,可阿软突然转变,她又觉着有些不对。
算了,说不定阿软写几日厌了呢?
金夫人摇摇头,出了燕子坞。
萧纬目送金夫人走远,关上门,心中如沸水熬煎。
秦壁醒了,是被她救醒的。
她都打算好了,此生只为两个人活,一是玉檀,一是周韵音。
她要生下玉檀,将她捧在手心里千娇万宠;还要等着周韵音出现,但凡那贱人现身,她定要亲自杀了她。
就算是妖孽又如何,只要附在人这ròu_tǐ凡胎内,她就得守这人间的律条。
至于秦壁,那就是个无关紧要之人,不值得她伤神费力。他活到玉檀出世即可,管他以后纳多少妃子,管他如何折腾秦家江山,却不与她相干。
萧纬拿定主意,又一头扎进纸堆里。除了吃饭,闭门不出。这一过便是三日。
萧国公府上下均暗暗称奇。
萧英这几日一直陪着秦壁,回府的时间不多。听说萧纬自请禁足,特地跑去燕子坞预备闹一闹,谁想萧纬压根不应。不论他拿什么诱惑,吃的用的穿的玩的,萧纬门都不给开。
萧英郁闷地跑去找金夫人。“阿娘,妹妹病得不轻,快给她请个大夫瞧瞧。”
“阿软病了?什么病?”金夫人急得拽住萧英。
“我哪知道什么病,反正是病了。”
金夫人狠狠戳住他的眉心:“胡说八道。晌午我还去瞧过,阿软饭都多吃了一碗。”
“娘,妹妹都不和我一起练武了,却躲在屋里抄什么劳什子经,这不是病了是什么?”
金夫人好气又好笑:“你还真盼着你妹妹成天跟人打架啊,那样才没病?”
跟着不再搭理他。
萧英只觉好没趣儿,干脆回屋蒙头睡大觉。
次日进宫,他又同秦壁发了顿牢骚。秦壁身子刚好一些,一听这话便嚷着要出宫。
梅皇后自然不允。
秦壁便悄悄将头凑过去,极小声道:“母后不是想找阿软讨那块玉吗?您赶紧去库里寻摸寻摸,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能抵的。我先去国公府,同阿软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