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他找个厉害媳妇不就行了。你就安心吧。”
平帝刚下早朝,已过半百之数的身体渐渐显出颓势。再加上那群儿子正是他心病所在,说着说着颇为不悦。
梅皇后不敢再多问,回到荣华宫独自苦思冥想。
听皇上的口气,似看中阿软那丫头。也好,有萧家坐镇,那几个成年皇子翻不起什么波浪。虽说……
梅皇后的心思暂且按下,那边秦壁已大摇大摆进了萧国公府,那股促狭样引来萧英一阵笑骂。
可别说,今日是萧纬邀请他来的,他那个得意劲儿就甭提了,只差没放串爆竹昭告天下。
秦壁昂着脸进了燕子坞,然后晃动手指指点江山。
“快,去弄点苹果皮来。瞧瞧你喂的这些,它根本不爱吃,饿都快饿死了。回头捉虫的事交给我好了。”
“这个窝哪行?得弄个箱子,差不多比这高点吧。”
“啧啧,又是草又是花,你们这不是养螳螂,是给它穿衣打扮。”
“箱子打孔,得摆在通风处,里头放几根枯枝条,它喜欢倒挂着。”
……话匣子一开便收不住,惹来萧纬好几下眼刀子。
“多谢殿下指教,我们几个哪养过这小东西,还是您懂得多。”秋莲连马屁都拍上了。
秦壁嘴角的笑容越发能钩上两斤肉了。
“嗯,还是你这丫头有见识。”
“那是不是得给它起个名字?”秋莲仰起脸问。
秦壁对着虚空一捶拳:“对,是得有个名字。干脆就叫——阿软。”
阿软,阿软,这名字好。但只有他一人能叫。
秦壁暗暗得意,嘴里却故作正经道:“就叫吉虫吧。阿软,这个名字怎么样?”
萧纬懒怠理他,只专注看那只害她担忧整晚的小东西。螳螂能动,她也放心了。
隔天,秦壁干脆搬进国公府,美其名曰奉旨抄经来了。
其实是他缠着平帝,要在国公府住一阵,这才找了个练字的名头。平帝这个宠爱幼子的老父亲竟然不着调地同意了。国公府的护卫队为了保证太子殿下的安全,不得不将主力调到燕子坞外。
萧纬看着一件件家具搬到燕子坞,头都大了。
先搬来一张书案,秦壁说写字用;跟着是张矮榻,秦壁说中途休息用;再来是煮茶的炉子……
他怎么不将整个皇宫搬来。
原本就不宽阔的陋室,如今显得十分逼仄,进出还得找条够粗的缝。
萧纬对他的厚颜无耻,再次有了新的领悟。
她冷冷瞪着秦壁,希望他能像第一天那般,被她活生生气走。
秦壁确实害怕她凉飕飕的眼神。他也不正面看萧纬,而是走到窗口那个木箱,对着里头的吉虫说话。
“阿软阿软,我搬来和你一起抄经了。你高兴吗?我在宫里好寂寞,都没人陪我玩。”秦壁说着皱起眉,“也不是没人,可那些人,反正都假模假式,好没意思。我只喜欢跟阿软玩。”
萧纬蓦然鼻头发酸。
她知道他的寂寞。
平帝是个守成的勤恳帝王,不好大喜功,治国最讲究“无为”二字。他的所谓无为,实质是无太多谋求建树的野心,只要政绩不比上任皇帝差,即可。
然而平帝生育能力强,从及冠到半百,膝下共有八子。前头七子性情禀赋各有千秋,几乎个个皆是神仙之姿、人中之龙。
大皇子生母出身低微,听说为人外强中干,在平帝面前彬彬有礼,出了宫却很是暴躁;二皇子,即前太子,乃是梅皇后头胎,幼年已显出钟灵毓秀之质,聪颖非常,然则聪明太过,也是个争强好胜的主;四皇子,母家乃前内阁大学士沈青,沈阁老家,早年沈青备受平帝信赖。
三个皇子,一位心腹重臣,还有连带着十多家大小官员,因夺嫡之战统统一夕覆灭。
那约莫是十多年前的事,萧纬彼时尚未出世。只是听金夫人提过一次,平帝因为彼次风波元气大伤,连去后宫都淡了。只除了让太医院为梅皇后调理身体,加上太一宫进献的助孕药丸,终于,梅皇后高龄怀上秦壁这个宝贝疙瘩。
秦壁一生下便得了平帝立储的口谕,三岁封为太子。那一年,排行三、五、六的三位皇子,安王、靖王、英王,都一改争斗之势,开始夹着尾巴做人。
除了这三位,还有七皇子秦镶,比秦壁年长四岁,生母乃是柳妃。
上头的哥哥除了七皇子,几乎都比秦壁大近二十岁,素来不亲近。平帝为了一群儿子不争皇位,害怕再养出一个能力卓绝却不能容人的太子,就纵着秦壁单纯爱玩的性子,让翰林院用圣贤之道、孝经之道替太子讲学,将秦壁养得对人心毫无防备。
可以说,平帝是将秦壁当成百姓家的儿子在疼。
而梅皇后,因先太子的死,心底早已存着解不开的心结,教养秦壁时难免矫枉过正。两个乳嬷嬷对太子说的最多的话便是,宫里任何人都不能信,尤其是几位王爷。
帝后二人,一个说皇宫是家,你要敬父母兄长;一个说宫里危机四伏,谁都别信。
一个纵着他玩乐,一个禁着他出宫……
帝后两人南辕北辙的教导,别说一个孩子,即便是大人,只怕也无法决断,究竟该听谁的。秦壁在宫里一个可靠的伴都没有,如何能不寂寞?
所以他从小到大总是缠着哥哥和她,她们是的的确确两小无猜。
萧纬只能无声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