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埋伏在山后,我的追命箭早已在千机匣上待命,只等军爷一声令下。
在所有人的精神都绷紧了的时候,忽然我感受到一阵温暖,回过神来我才发现我是被人从后边抱住了。
是他。
我单膝跪地架着弩,躲不开,他便大大方方地搂着我的腰。
声音比往常多了点慵懒,以及得意。
他凑在我耳边:我好想你。
我忍了忍,才没把他丢出去,毕竟全军都在等我的先手。一箭结果了对面的头领才好开战。
等了许久,也忍着顾灼那样露骨地在我耳边说了半天情话,终于附近一声清脆的响指,我的追命箭迫不及待地飞进敌军大营。
开战。
我反身先拎起顾灼,拽起机关飞翼把他扔回据点。
顾灼生气了:我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不让你一个人犯险,你这是个什么意思!不当我是男人吗!躲在据点里算什么!
为了速战速决,于是我说:我当你是我男人。
他哑口无言地望着我。
转身要走,想了想,我回头跟他说:你敢跟来,我就改嫁。
他张大了嘴。
又想了想,我说:我知道你一定会来,但是你的功夫不适合混战,受伤会很严重的。
他还是不高兴:不行,我这算什么,当缩头乌龟。
我:闭嘴。
他闭嘴了,不满地看着我。
我觉得我好像有点凶,不能再和以往一样了,他是个直肠子,不会拐弯,若是真说的过了,他定会很伤心。
于是我只好说:你若是受伤了,我会很难过。不想让我难过就不要去。
他盯着我,彻底傻了。
但是为了不让他偷偷跑出去,我指着脸跟他说:你若是老老实实在这儿呆着,我就让你摘我的面具。
他眼睛一亮,再不反驳,只会使劲儿点头。
于是我满意地走了。
飞鸢架起来,我在高空看到他仍旧仰着脑袋望着我。
连日来受的莫名其妙的难过,一瞬间消散了。这个人是我的,脑袋中莫名窜出这样一句话。
我的。
机关一路铺过去,我终于感觉到手指回忆起十年前的荣耀。
那时我不过十三岁,师父说我是天生的猎人,机关在我手里,是敌人的炼狱。
而如今,我只是为了保命。
我不想再和以前一样,杀的满身是血,冻成冰,动辄撕破血肉。也不想再为了杀戮而犯险。
因为有人在等着我回去。
师父曾经教我说,身为猎人,倘若心里装着什么,唯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杀了他,永远独占他,只是余生要忍受无尽的噩梦。
要么,自保。
大多数人选择了自保,从此小心经营,一有风吹草动便心惊胆寒。
我才刚刚过了二十四岁的生辰,却觉得自己的心境有些苍老。
也许我也是在怕。
人一旦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便会患得患失,变得胆小,变得狭隘。我并不知道顾灼如何看待我同他之间的事,虽然是明媚正娶,可我还是害怕。
于是又绕回了原处。
倘若有一天,他先于我离开,大约我还是会杀了他。
然后陪他一起死。
丐
哪儿都不能去我也是抓狂了。
其实我也没那个心情去别处玩,只是唐夜泠他事情太多,总不在据点里,一天能见到他的时间太少。
偏偏每次见到他还跟着一大队人马。
烦。
好不容易吐露了心意,连个腻在一起的时间都没有。
还不准我上战场。
唯一能让我高兴的是,刚来的那天,晚上他回来洗漱了过后,特别一本正经地就缩在我怀里睡了。
我激动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搁。
然后偷偷摸摸地想摘他面具,他白天答应过我的,我不乱跑的话他就让我摘。
刚碰上他就睁眼了。
然后无比淡然地自己伸手摘了面具,还咕哝了一句“忘记了”。
好像很累的样子,算了。
不过到底他的脸还是只给我瞧见,一大早起来就把面具又戴上了。
看他淡定地起来穿衣服,好像也没计较我晚上偷偷把他衣服脱了个精光。嘿嘿,其实我也没干什么,只是他身上太凉,隔着衣服怕睡不好,就把他扒了好抱着暖他。
至于手感,我只想问,我什么时候能圆房?
胡思乱想着日头又落下去了。
又一天没见到唐夜泠。
我已经三天没看到他了,走的时候说是军爷带突击队去了荻花宫附近,取一些特殊的解□□草。
天天蹲在啖杏林门口,我都快要长出蘑菇了,顶多帮尹霆清一清附近的敌对探子,帮万花的花儿们给伤员换换药。
等得心焦。
却还真不敢不听唐夜泠的,他那说一不二的个性,能拿六句话来哄骗我不叫我去,也是难得。
为了不让我去竟然还拿面具来诱惑我。
回头我就想起来了,我们这该是两情相悦,我摘他的面具也是合情合理啊。
这人,就是欺负我没他聪明。
第四天傍晚,军爷带着突击队回来了,原本没抱希望的我一个激灵爬起来,就着火光瞅唐夜泠在哪。
看了半天居然没看到他。
我急了,窜到前面去找军爷。
这才发现军爷也受了伤,我顿时心都凉了。凑过去还没问,军爷看到我了,一脸的内疚让我有了不好的预感,连话都说不清了:唐、唐夜泠人呢?没见他,他上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