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枯枝落叶被剑气扬起,萧萧而下如同骤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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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气纵横,光影缭乱,羽箭如同飞蝗般朝二人射来。云随风与曲清商一攻一守、且战且退,只往小院的一角撤去。
方才在双方对峙之时,曲清商便借着靠在云随风身上的机会,抽去了他身上的封脉金针。大敌当前,曲清商虽然重伤,实力亦不可小觑,云随风别无选择,只能与他联手。哪怕要反目,也得是先逃出此地、保下条命之后再考虑的事。
“将军不吝惜属下性命也就罢了,莫非连治下百姓的命也不顾么?”
曲清商一边打着,一边还不忘出言讽刺。神策统领却丝毫不惧,沉声开口:“既然从军便当有马革裹尸之觉悟,若连累无辜平民,我自会回神策军中请罪,无需曲公子费心。”
似是不屑于对方话中的慨然,曲清商冷笑一声,墨色衣袖一振,三枚梧桐子般大小的暗器便被向前掷去。几位士兵不敢硬接,便抽刀相迎。却不曾想,那暗器在碰到刀锋的一瞬间,便跌得粉碎,一片青色的粉末洋洋洒洒地散了出来!
鸩羽公子身上的东西,样样皆是剧毒,士兵们连忙后撤躲闪。偏偏山中风大,这青色的粉末又极轻,只要洒了一点在身上,便是剧烈的刺痒。
神策的箭阵一下子就乱了,二人瞅准机会便向外冲。云随风本欲原路返回,却被曲清商拽着换了个方向——
“那边是死路!”云随风的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嘶哑,他早晨外出的时候,曾将这周边的路线都探过一遍。村庄不大,坐北朝南,东面是上山的小路,西边是蜿蜒的溪水。曲清商拉着他朝南跑,便是往悬崖而去了。
“崖下是溪水,拼拼运气罢。”曲清商答得轻巧。
他两人是徒步,神策却皆是骑马。前一次侥幸逃脱,乃是借着夜色、又在林间穿行,此时在村庄坑坑洼洼的土路上,便没了优势,之前拉开的那一点距离越来越近。曲清商体力将尽,反手一记商阳指戳在一匹战马的脖颈上。马儿顿时痛嘶一声,扬起前蹄,险些将背上的神策士兵掀翻下去。
饶是如此,在距离悬崖不过百来步距离的时候,他们还是被神策军追上。云随风倒是还好,曲清商却已几乎连战都站不直了,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太阳穴突突直跳。似乎看出他已是强弩之末,神策统领的注意力移到了云随风的身上,冷笑道:“云道长,那个叫陆玉的……可是很想见你。”
“什么?!”云随风大惊,情不自禁地踏前一步,又生生忍住。他只觉得一股热流“轰”的一声冲上头顶,喉咙里也哽得厉害。他张了张嘴,好几次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你是说……师叔没死?”
他的声音发颤,里面是藏不住的狂喜与畏怯,像是孩童小心翼翼地吹出一个肥皂泡,只看着它在阳光下绚烂纷呈,却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不小心就将它戳碎。
“上!”
神策统领一声暴喝。就在云随风怔愣的刹那,一道黑影籍着劲风,毫不留情地朝他胸前击来!
“小郎君!”
曲清商猛地朝前一扑,硬生生地以后背代他受了这力若万钧的一掌。神策军中,居然也有此等高手,只这一下便将曲清商打得口吐鲜血,眼前一阵阵发黑。然而他却还撑着最后一口气,扳着云随风的双肩,吼道:“一起杀出这里,我陪你去救陆前辈!”
似是被他这句话惊醒,云随风浑身一震,几乎是下意识地提剑,挡住了那人的第二招。剑刃击上肉掌,居然是清脆的金石之声,这样强悍的外家功夫,几乎闻所未闻。云随风咬牙忍住手掌酸麻,虚晃一招,脚下一蹬,揽着曲清商往崖边撤去。
“追,”神策统领冷冷开口,手中长刀直指那二人跌跌撞撞的身影,“曲清商生擒,云随风——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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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末路多是非(下)
一四.末路多是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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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的最南端是一小片菜田,再往南便是笔直的断崖。净水河从山上蜿蜒而下,水花如珠玉半飞散四溅,在断崖下冲刷出一处深潭,流淌着汇入渭河之中。云随风护着曲清商且战且退,终于被逼到了悬崖之旁。
首领抬了抬手,他身后的神策军士们纷纷止步,谨慎地将二人围在中间,慢慢缩小包围。曲清商靠在云随风的身上,在他耳旁喘息着开口:“小郎君,敢不敢跳?”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惨白的面孔染了血,衬着鸦黑的衣衫与鸦黑的长发,因为穷途末路,反而被逼出了某种拼死一搏的嚣张。云随风瞥一眼身后的断崖与翻腾的河水,竟也笑了:“有何不敢。”
——说完这话,云随风再也没有看面前的敌人一眼,揽着曲清商的腰,翻身从断崖上一跃而下!
长风穿襟而过,头顶万里碧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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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清商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铺着厚厚一层落叶的地面松软舒适,带着林间特有的湿润水汽。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被无数纵横交错的树枝分割成小块的夜空,皎洁月光遍洒各处,他一时间竟不知今夕何夕。
“醒了?”
熟悉的声音,曲清商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一只手按了回去。云随风正抱着剑坐在他身边,后背靠着一棵枯树,道:“你断了两根肋骨,先不要乱动。”
听到对方这样说,曲清商才后知后觉地觉出身上的疼痛来。他之前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