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响到淇奥睡眠的不是这一个,而是另一个可以被概括为“暖饱思□□”的行为。
暖,傲祁和淇奥的这一间帐篷应该是所有帐篷里最暖和的,这是为了让淇奥有时候披着一件不厚的外裳就在帐篷里溜达而准备的,他们的被子里就更舒服了,不是太多的火炉围绕蒸出来的那种闷热干燥,而是仿佛被太阳晒了一整天刚刚拿进屋铺上床的云,留着最为熨帖适合的温度,既软又暖,整个人都要陷进去不愿出来一般,这个恒温的提供者是傲祁。
饱,早上刚醒过来肯定不会是肚子里面的饱,对于他们来说这个“饱”是整个棋局下完坐等对方落入陷阱那种心理上的满足和从容,剩下的事情都是一些只需要稍微处理就可以解决的小事,这样的心满意足会让人变得慵懒而放松。
贴合的身体四肢和交缠的呼吸体温,大把的自由时间,以及二十出头的年龄。
淇奥闭着眼睛任由傲祁帮他把手上和脸上,甚至不小心溅到嘴角的黏黏糊糊的东西洗掉,整个过程手指都不曾抬一下。
“要先吃点东西么?”把淇奥抱回换干净的床上时,傲祁问道。
淇奥半睁开一只眼看了一眼帐篷外典型的灰蒙蒙的冬天清晨的天空,从被子里抽出右手摸了摸傲祁的头,在晨光中绽开了一个暧昧不清的笑。
“滚。”
被拉着进行了一场并没有什么意义的比赛,并且最后的结果还是不相上下本来就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了,更别说嘴里的味道还有一点点的残留,没有完全散去——其实对于这件事他们倒不是抗拒,相比于生理上的快感,这项活动所带给他们的心理上的愉快反而让他们还有些乐此不疲——但这显然不是一个适合吃东西的时候。
傲祁挑了挑眉,从淇奥的动作里读出了这段话,不过他本来就是故意打趣。帮淇奥掖好被子后傲祁走到门外,给守在那的静女又不厌其烦的嘱咐了一遍才往拂衣派掌门的住所走去。
拂衣派掌门在万煞宗里属于受伤比较严重的那一类,从万煞宗下来后就动作频频,开始布置准备些事情,昨日派人来了三次说今日有要事相商,想请傲祁过去一趟。
淇奥在一个时辰以后才从被窝里晃晃悠悠爬出来,洗漱完毕后静女端着小米海鲜粥走过来:“公子今日还是在屋内练字?”
淇奥点点头。
桌上铺好雪白的宣纸,淇奥提笔思考了片刻在纸上写下一句话,字迹同傲祁的如出一辙。子夜晨煜和静女都见过他写的字,不论是狂草还是小楷,只要不是刻意为之傲祁和淇奥下笔写出来的从来都不是简单的像与不像,而是毫无二致,这是如何临摹和模仿都不可能达到的程度。
单是这一手的字,如果是有心人,就足够他在外面掀起滔天巨浪了。
而淇奥还有那样的一张脸。
他的眼睛里沉着的是破开了湖面冰婉婉流淌的湖水,任何看进他的眼里的人,都会觉得自己真的倒映入了他的整个世界,从此相信他柔和了线条的眉眼和上扬的嘴角是因为自己,他手中花与剑是为了自己,他无论如何畔道离经唯一不会的背叛自己。他所思所想所作所为,为红颜知己、为生死之交、为武林众人、为天下苍生,独独不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这样的人无法不给予他最大的信任。当溺死在他眼里的湖底时,心里也许还在忧心如何报答他照顾自己家人的这份恩情。
静女偷偷收回打量淇奥侧脸的目光,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她方才的想法并不准确,就算淇奥换一张脸,对这些事情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这一晃神的功夫,再次看向纸上时,淇奥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种笔迹。
淇奥的手腕端得十分平稳,每一笔他都写得很慢,眼神专注的看着纸上,就好像再也没有什么比他写完这一个字更加重要。虽然是白天,光线也不会像夏天那样充足刺眼,淇奥挽起的袖边露出了一小节手腕,随着笔尖的轨迹悬在纸上移动着,青色的曲线在薄而近乎透明的一层冰雪下缓缓蜿蜒,让人根本无法从那一小片上移开视线。
他写的都是些最简单的字,方方正正横平竖直,一个个像是小方块放在那儿,和平常的恣意潇洒完全两样。
写了一阵,淇奥放下笔随手拿起一张问静女:“我觉得这张写得最好,你看呢?”
纸上是淇奥刚写的一个“止”,桌上乱七八糟地还摆着好几张一样的“止”和“行”,以及一些“天”、“地”、“日”、“月”“、人”此类字,静女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他们其中的差别,站在那不点头也不摇头,面无表情的迎着淇奥期冀的目光。
淇奥被静女的反应逗得笑出了声,边笑边挥手把静女打发走:“吃了午饭我想去原来的村子里转转,你去把我的帽子拿来。”
前两日下的雪到这个时候只剩下零星几点,附在歪倒坍塌的焦黑木梁上,被路过的脚步一震,完整而毫无瑕疵的一块白色瞬间粉碎,从木梁的空隙间掉落到已经被泥土染混的雪水里,很快地和污浊的雪水融为了一体。
淇奥沿着村庄最中间的一条路走,路两旁的房子全部都被烧尽,剩下些断壁残垣和孤零零的木架,倒是那些救了他们命的水缸还在,缸底沉淀了那个晚上飘落下来的木头和墙壁的残渣,连带着水也开始散发出一股异味。淇奥嫌弃地穿过一排排房子,一直走到以前那个老人家的房子处才停下来,从这里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