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对温那道:“快出门叫车!我送她去医院。”
邢琛走上前,想接过乔千岩怀里的老人,被他闪到一边,乔千岩没有看他,径直抱着奶奶往外走。
乔老太是医院的常客,每个月都要过来做检查,乔千岩抱着她进入大门,眼熟的护士立刻叫推车过来。护士将老太太推进去,乔千岩跟在后面,到病房门口被护士拦住:“我们要给病人做检查,请家属留步。”
邢琛走上前把乔千岩拉到一边,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坐下。他碰到乔千岩的手,凉得像一块冰。邢琛的手掌就搁在乔千岩肩膀上,他清楚地感觉到乔千岩在颤抖。邢琛面对着乔千岩蹲下,双手覆在乔千岩的手背上,看着他的眼睛道:“不会有事的。别怕。”
邢琛的声音有让人安定的力量,而且这些日子,邢琛总是在乔千岩惊惧时从天而降,将他带离。乔千岩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反手握住邢琛,颤声道:“……对。”
邢琛起身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乔千岩身上,然后握住乔千岩的手坐在旁边,大拇指一直揉着他的手背,温热的触感像在一遍遍抚摸乔千岩拧成一团的心。
邢琛虽理解乔千岩对至亲的感情,但他从乔千岩的反应里嗅出不安的感觉。乔千岩似乎将老人当成生命里唯一的意义,他的工作他的生活都是围绕老太太,那如果将来老人去世,他怎么办?他的心理会不会崩溃?
过了一会儿,医生从病房里出来。
“老太太昨天应该是多吃了一份药才会昏睡的。没有大问题。”
乔千岩知道奶奶的病症,以往犯病后容易失眠,吃药效果时灵时不灵,昨晚她可能半夜睡不着,自己偷偷吃了颗药。奶奶是一个神经有问题的病人,为了不给他添麻烦,平日不出门,做任何事都要问问他,已经非常小心翼翼了,可总会有一时糊涂的时候。
乔千岩能怪她吗?他说不出责怪的话。
邢琛问道:“那老人家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中午之前就会醒过来。”
乔千岩:“我现在能带她回去吗?她醒后看见是医院,会难受的。”
医生点点头。
邢琛和乔千岩一起走进病房,邢琛拦住乔千岩:“我来抱,你去门口叫车。”
乔千岩还记得上次邢琛送自己来医院,连医院的床单都不愿意碰,他欲反对,邢琛却抓住他的手臂,带着笑道:“我不是要向你献殷勤,实在是看你早上抱奶奶很吃力,万一摔着她,你不担心我还担心呢。”
又是这种不正经的语气……
乔千岩抿抿嘴,先一步出医院去叫车了。
温那见三人回来,连忙跑过来问老太太的情况,得知没有大碍时才放下心。
安顿好奶奶,乔千岩和邢琛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看着邢琛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邢琛坐在沙发上,两条长腿快要伸到乔千岩脚下,他仰着头淡笑:“这么快就想赶我走?”
乔千岩退后几步坐到床上,懒洋洋道:“今天是返程高峰期,估计你买不着车票了。”
邢琛也靠在沙发上伸懒腰:“那正好,我多留一天。”
乔千岩:“你的工作呢?”
邢琛:“不在乎这一两天。”
乔千岩啧了一声:“尸位素餐。”
邢琛抚摸肚子:“我两顿饭没吃了,哪里对得起你的评价。”
乔千岩从昨天到今天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压根忘了吃饭的事,经邢琛一提醒,自己也觉得饿了。他起身往厨房去:“等一等,我去做点吃的。”
两人都很饿,乔千岩不打算炒菜了,就切点腊肠和青菜煮挂面。
邢琛自然不会当甩手掌柜,他趁乔千岩洗青菜,自己拿了刀和案板切腊肠。
“你知道吗?我爸回到安城还在念叨奶奶做的腊肠太好吃了。”
乔千岩:“是吗?那等你回去,带点腊肠给他们。奶奶每年都做很多,我们两个人吃不了多少。”
邢琛笑道:“那行,我突然跑出来不上班,回去就说给他要特产来了,免得他骂我。”
乔千岩直接拆穿他:“他会骂你吗?依我看,你爸妈都不敢说你什么。”
邢琛心道这倒没错。前些年父亲还当权的时候,自己在他面前总是被教训的角色,后来邢琛磨炼出来,父亲也逐渐退居二线,他行事便全凭自己,父母都不再过问了。
乔千岩煮好面条盛出来摆在院子里,又从柜子里端出一叠花生米和一叠酱菜。邢琛入座,看着桌子上简单的饭菜,再看看对面的人,突然觉得这种日子过起来别有一番滋味,让人生出几丝留恋的情绪。
到了下午,客栈里的旅客纷纷办退房离店。邢琛坐在乔千岩旁边帮忙,稍一瞥眼,看到电脑的账务页面。邢琛虽然不搞财务,但是对单位和许多企业用的账务软件都知道,因为他母亲之前就是注册会计师,在一家会计师事务所干了二十多年。
乔千岩所用的记账软件,压根不是一家只有八间房的小客栈需要用的。有过工作经验的人都知道,往往在用惯了专业和学术的办法去处理工作后,再遇到小问题,思维也会首先选择自己习惯的操作模式,即便有点高射炮打蚊子的意思。
邢琛想起当年乔千岩所在的正是商学院。
“如果我没记错,这套软件一般是月营业额过百万的公司才会使用的。”邢琛知道自己不是专业的人,如果遮遮掩掩地问,不出两句就会被乔千岩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