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又看着他微红的耳根,笑得有些孩子气:“吃得下,你煮多少我吃多少!”
小时候也是这样,国学院的饮食供应差到极点,孩子们三餐别说吃好,就是吃饱都难。明霄和其他几个体力相对较好的孩子经常被赶去山林里砍柴、摘野果,拿回来的柴火自然是全部交公,但野果明霄会偷偷藏一些,夜里分给个头最小的孩子们吃。
辰又就是这群小矮子里的一员。
明霄分给他几个果子,他吃得一脸汁水。明霄还要照顾其他孩子,只丢给他一张纸,说:“吃慢点,没人跟你抢,别撑着。”
他扬起小脸,眼巴巴地望着明霄:“霄霄哥,你摘多少我吃多少,不会撑着。”
“想得美!”明霄说:“都给你了别人吃什么?”
辰又记得,明霄费劲藏起来的果子全分给大家了,而自己却一个都没有吃。
火锅是种很神奇的食物,火点起来,汤汁沸腾起来,热气散开,再冰冷的地方也会顿时充满人情味儿。
辰又看着明霄往锅里丢肉片,喉结轻轻一动。
这是他买的房子,这是明霄暂住的居所。
什么时候,这里能成为他们两人共同的家?
明霄着实饿了,肉和菜烫好了就开始吃。辰又却早就饱了,大多数时间坐在一旁帮他涮肉。
“你不吃吗?”明霄问:“味道不好?”
“怎么会。”辰又立即往自己碗里夹了一块肉,“比外面的火锅还好吃。”
“瞎说。”明霄笑,顿了一会儿又道:“喜欢的话以后想吃了给我说一声,咱们背着菜包子回来……”
说到蔡苞,明霄突然打住,嘴角抿了抿,没继续往下说。
这么一闹,以后与蔡苞估计当不成同事了。
辰又知道明霄想起了什么,跟着沉默两秒,忽然将一盘丸子倒入锅中,“来来来,接着吃!”
吃到后来,明霄开了瓶酒。辰又本想阻拦,犹豫片刻,还是由着明霄。两人酒量一般,喝得不多,不至于醉,但酒精终是上了脑。
吃完收拾完已经很晚了,明霄想留辰又住一晚,又觉得自己的心思有点龌龊,不料辰又去上了个厕所,出来就说:“霄哥,我今晚住你这里吧。”
明霄当然答应。
冲澡的时候,辰又想,要不就跟明霄坦白了吧,反正早晚都要说。
这一晚,明霄的不安他看在眼里,明霄一定还在思考——金主是谁。
既然对明霄的烦恼已经了然,就不想再让明霄难受了。
辰又在水雾中闭上眼,轻声自语道:“原谅我,求你了。”
明霄挺久没喝酒了,刚喝时还没什么,冲完澡却觉得晕晕沉沉,在马桶盖上坐了好一阵也没缓过来。
意识很清晰,可是yù_wàng与冲动却被酒精点燃。
上次客房没人睡,这次辰又也留在主卧不走,明霄钻进被窝,心里无数个声音说——告诉他!告诉他!告诉他!
明霄关了灯,紧紧闭上眼。
与上次不同,这次屋里并不安静,耳边充斥着战鼓一般的心跳声,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辰又的。
明霄背对着辰又,指甲嵌入掌心。
yù_wàng说:既然喜欢,既然已经为这份喜欢豁出去了,人就在你身边,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理智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如果现在不是时候,那哪天才是时候?
大约人生,就是由无数次冲动组成。
明霄转过身,以为看到的会是辰又的肩背,不想却直接撞进了带着体温的怀抱。
两个人都愣了。
“霄哥……”辰又很紧张,“我,我不知道你会突然转过来。”
我只想,悄悄挨着你。
明霄心里又乱了,告白的话堵在喉咙,心跳快得几乎承受不住。
他哪里知道,辰又比他还要慌乱。
如果他晚转身几秒,辰又就要向他坦白了,这一撞,却把两个人的台词撞了个七零八落。
空气中浮着尴尬,唯一庆幸的是屋里没有开灯。黑暗将一切慌乱与紧张静静掩藏,好似其中的所有人,都冷静而睿智。
两人保持着这奇怪而暧昧的姿势,纵然尴尬,却是谁也不愿意挪开。明霄睫毛轻轻颤动,极想将脸颊靠在辰又的胸口。
辰又努力平静,直到终于不那么紧张了,才带着很浅的颤音开口道:“霄哥,如果一个人骗了你,你会不会再也不想见到他?”
明霄有些意外,不懂辰又为什么会问这样一个问题。思索片刻,只好装作轻松道:“你要跟我聊哲学吗?”
辰又一愣,“算,算是吧。”
“那要看是为什么要骗了。”明霄松了口气,心跳也渐渐平缓,“如果是善意的谎言,我可能会生气,但应该不会‘再也不想见到他’。如果是恶意的欺骗,那就江湖不见吧。”
“你怎么知道一个谎言是善意还是恶意?”辰又问:“如果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它们都让你感到难受,或者说影响了你的生活呢?”
“问心啊。”明霄在辰又胸口点了点,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后,尴尬地缩了回来,“抱歉。”
明霄摇摇头。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是我以前的经历。”明霄说着扶了扶额头,明知自己是喝了酒变得话多,却硬是控制不了,“我以前认识一个小孩,很矮很善良。这孩子被恶人欺负过,我们那里有很多小孩都被欺负过。我呢,当时想当英雄,谁受了欺负,我就帮谁揍恶人。但我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