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的男人的鼻梁是高的,眼窝是深的,唇角是薄的,眉毛是淡的。他长得十足十的一副中国水墨的模样,惊心动魄的美倒是没有,小桥流水的漂亮十足十了。看久了,竟也有些看中国水墨的似的似曾相识。起码,柳生觉得他有一些似曾相识。他的眼睛蒙着一层白雾,这是个瞎子。
他坐在椅子上不动,轻声说了一声:“谁?”
陈素锦说:“我,想上昆仑幻境。”
白发男人不动,他说:“回去吧,我守着这条路,除了池宴,谁都不开。”
陈素锦面不改色的说:“我带来了钟池宴的转世,你,不想看看。”
陈素锦这句话说完,柳生就看见那白发的男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蒙着一层白雾的眼睛毫无焦距的盯着前方,手都在颤抖,他的声音发着抖,连语调都高低不平:“你说的是真的?”
陈素锦照旧面不改色:“真的。”
他转身一把捂住了柳生的嘴巴,拉着柳生的手往前走:“不信,你摸一摸,就算是你的眼睛瞎了,你总该记得钟池宴的气息,就算是钟池宴死了投胎转世,你也该熟悉钟池宴的感觉。”
柳生被陈素锦捂住了嘴巴,一边的王韶普想要砸场子了,柳生朝着王韶普做了嘘的动作,王韶普看了看陈素锦,又看了那个白头发的男人,插着兜,站在了一旁。
白发的男人是伸出了手,陈素锦把柳生的手轻轻的一放,就抽出来。那个白发男人伸手去握的时候,握了个空。
陈素锦说:“他不记得你了,镜山美人,他并不愿意把手放到你的手中。”陈素锦一个转着:“但是你闻一闻残留的气息,这是不是钟池宴?”
白发男人小心翼翼的举起了手,闻了闻,他突然就留下了泪来,颓然坐回椅子上,他说:“这是池宴,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识,这是池宴的气息。”
镜山美人伸着手,小心的说:“池宴,你不记得我了,你这是要去昆仑幻境吗?”
柳生在陈素锦的手下奋力的挣扎着,陈素锦捂得实在是太紧了,憋得柳生都有些呼吸不上来了。他拼命的把陈素锦的手从自己的口鼻上拉了下来,深深的呼吸了一口。他站在里镜山美人不远的地方嗯了一声。
柳生嗯完,又问镜山美人:“你的头发怎么都白了,你的眼睛怎么瞎了?”
镜山美人含泪而笑:“原来你还有些记得我,记得我的头发不是白的,记得我的眼睛不是瞎的,我真高兴啊,池宴,自从你不见了不生死,我一夜之间就白了头,哭瞎了眼,池宴,池宴."
他把最后的名字叫的绵长悠远,一往情深。
柳生接着说:”我不记得自己是不是钟池宴了,我只是觉得你的头发不该是白的,眼不该是瞎的,我,想去昆仑幻境去看看,也许能想起什么。”
柳生觉得真是跟陈素锦学的面不改色了。
镜山美人反驳:”你就是池宴,你不是钟池宴是谁,这天上,人间,谁能比得上一个钟池宴,我不会认错.”
镜山美人的语气坚决,都让柳生自己怀疑了起来,他到底是不是柳生,也许有那么一个可能他是钟池宴。
镜山美人站了起来,他站在椅子前,手掌一拍,之间镜山的石洞的石壁快速的分裂,分裂出一条含着石阶的道路,这条石阶路摇摇直上。
陈素锦带头就沿着石阶直上。
镜山美人寂寥的睁着一双瞎眼看着石阶方向。柳生小心的问他:“你不去吗?”
镜山美人呵呵的笑了:“池宴,就算是投胎转世,你还是老样子,我曾经跟你说过,我就是镜山,镜山就是我,我只能活在镜山的中央,就像是镜山的一颗心脏,你是怕我太寂寞了,才造这鲛绡美玉的销金窟给我,可是我还是太寂寞了。”镜山美人指着那石阶说:“我已经不指望你爱我,我只指望你能记起我,快去吧。”
柳生伸手又握了握镜山美人的手,他拾阶而上。
王韶普搂住了柳生的脖子:“你欠了多少fēng_liú债?”
柳生尴尬一笑:“是钟池宴欠了多少fēng_liú债。”
柳生尴尬完,还挺认真的问陈素锦:“钟池宴欠了多少fēng_liú债?”
陈素锦都不带搭理他的。
倒是白画眉笑着问了一句:“你不知道欠了多少fēng_liú债?”
柳生摊手:“我不知道。”
白画眉说:“欠了不少的fēng_liú债。”
柳生摇摇头:“这不是我的债,我连钟池宴倒是是谁,做过些什么事儿都不知道,再说,我觉得我不是钟池宴。”他的语气迷茫又肯定:“我是柳生。”
☆、第50章昆仑纪事四十九
那条石阶扶摇直上。四周都是黑暗,然而这黑暗也是虚有的,不实在的。在这黑暗中慢慢的一直向前,不知道走了多久,柳生终于看见了光明。
在这片光明里,柳生看见了葱葱绿树,看见了巍巍山峰,看见了潺潺流水。这长久的被隔绝了,虚化在一片幻境里,这里没有风,树不动,水不会流。
然而,这里的一景一物,都让柳生的心里生出了一片荒原,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要伸手触摸这里的一景一物。他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慢慢的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这里,我似乎是见过的。”
柳生说:“那棵树,我该见过的,那瀑布,我该见过的,那山,我该是见过的。”柳生说:“我想我是来自这里。”他自顾自才朝前走去,像是一条悠游自在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