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管清闲看看东西也洗得差不多了,于是放下抹布从小马扎上站了起来,正想跟着管大海到灶台旁,便见对方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手。
手怎么了?
管清闲顺着他的目光不解地低头,却见自己两手有节律地抖动着,还重复着方才擦盘子的动作。管清闲“啪”地一声右手拍上左手,清脆的巴掌声落下后,两手仍不受影响地颤抖,如同提前进入老年期了一般。
管清闲脸上一窘:“呃……我切菜去。”
“得了吧。”管大海拦住管清闲,看了眼自家儿子,脸上满是沧桑,道,“再把你手指头给切没了。上院里呆着去,别乱跑,什么时候手不抖了再回来。”
“……哦。”
管清闲一边甩手一边往外走,刚来到厨房门前,还未跨过门槛,突地眼前闪现一抹绿色,抬眼一看,只见一名身着绿袍的太监端着拂尘走上台阶,身后从者甚众。
管清闲看这架势,立时往门旁一闪,那太监眼都不抬,抬步跨过门槛,御膳房内有眼尖的立刻停下手里的活计,站上前来。
管大海在御膳房里混了这些年,自然是那第一批上前来的,他显然认识对方,一拱手,便道:
“不知李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管总管客气了,杂家就是来给八皇子跑腿送个东西。”李公公拂尘一扫,看向御膳房众人,公鸭嗓粗糙又尖锐,仿佛在人的耳膜上刮搔,“哪个是郝大强?站出来,让杂家看看。”
话音刚落,一个满头大汗的胖厨子从人群中走出,忐忑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只讷讷叫了声“公公”便张着嘴不知该干什么。
李公公见状哂笑一声,抬抬手,身后立时有小太监上前。
方才管清闲躲避不及,正站在门板旁边,小太监高举着托盘从身旁走过时他不由探头看了一眼,只见托盘上红绸覆盖,看不清上呈何物,只见红绸中央有一原形凸起。
这阵仗颇有些眼熟啊……
管清闲脑中忽有什么场景一闪而过,他正皱着眉头思索,便听李公公尖利的嗓音催命般入耳,十分诡异:
“御膳房郝大强,今呈菜品七彩冻香糕,贵妃甚悦,八皇子言,赏——”
郝大强欢天喜地地跪下,小太监一步一步走去。
霎时间,整个场景在管清闲眼中定格,而他也终于想起为何会有那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了——
这他妈不就是人头落地的前兆吗?!红绸上诡异的凸起肯定是上头赐的毒酒啊大强!
虽说和对方素昧平生,但管清闲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死去而无动于衷,他焦急地攥紧拳头,看着郝大强高高兴兴地接了托盘叩头谢恩,只觉得心中有千钧重。
“好了,东西送到了,杂家这就回了。”
李公公瞥了郝大强一眼,在众太监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走出御膳房。
眼见对方一众迈出门槛,管清闲急忙往郝大强的方向走去,刚好郝大强举着托盘站起,胖胖的身形一个站不稳往一旁歪倒,管清闲立刻抓住时机,迅速伸手抓住托盘。
只要毒酒洒了,这桩惨案便无法继续!
如此想着,管清闲装作不小心用力一拽,安然等待着毒酒泼洒,却不想,突地一块冰凉坚硬的物体一滑,借着惯性猛然撞上管清闲的手指,他下意识低头,只见一块方方正正的金条就在他大拇指内侧,动动手指就能摸到。
一只手挡住管清闲的视线,悄mī_mī把金条推回红绸下。
管清闲抬头,只见郝大强冲他憨憨一笑,看起来十分老实。他再低头,红绸依旧凸起,只是下面隐藏着的并非毒酒,而是……
金子啊!!!
贫穷了二十余年的管清闲呼吸不由粗重起来。
他不知道现如今的金价如何,但手下沉甸甸的分量已让他怦然心动。毫不夸张地说,这大概是一盘管清闲卖饼五十年都赚不来的金子。
察觉到托盘要从手中移走,他下意识攥紧边缘。
郝大强没想到众目睽睽之下还会有这一出,不由一愣,反应过来后立刻加大力气。
两人脸对着脸各自使劲,僵持好半晌,最终还是身高力壮的郝大强抢回了托盘,也因此往后一仰,差点连人带金摔在地上。
“别拿走……”管清闲颤抖着伸出手,双眼死死盯着那欲落不落的红绸。
郝大强警惕地看他一眼,最后干脆直接转过去用宽大的身体挡住盛满黄金的托盘,兴高采烈地走了。
眼看着金子离自己而去,管清闲不由捂住刺痛的心脏。
这时旁边有人语气羡慕地开口:
“八皇子殿下可真大方啊……”
可不是!管清闲默默在心里接上一句,能不大方吗?人家可是这世界正儿八经的男主,随随便便赏银五百两的那种!
想想当初自己看时曾对八皇子豪掷千金的情节嗤之以鼻,管清闲此刻不由生出一种物是人非的感叹来。
等等,赏银五百两?豪掷千金!
管清闲的眼睛腾地亮了,他一转眼望见管大海正走来,忙拉着对方的手,激动得嗓音都快要变调:
“爹!给我个灶台,快!”
“你要灶台干什么?”管大海疑惑地问,他见管清闲一脸激动,更觉得莫名其妙,便呵斥道,“别成天想这些有的没的,赶紧去好好切菜!把刀工练好了,以后你也能跟郝大强一样,得贵人们的赏赐。”
说完,管大海转身要走,却被管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