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泪女跪道:“仙君、公子,我、我也是被他威胁的……”
云离安慰她说没事,让她起来,打听道:“你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采泪女坤了坤裙子,摇头:“我只知道他是阎王爷亲自张榜捉拿的逃犯。他生前有罪,入y-in府理当受罚,但非但不接受惩罚、四处逃跑,几年前还伙同其它罪犯,伤了一位仙君。”采泪女说的,和云离知晓的八九不离十,然无甚延展,算是无用了。
“仙君,公子,我就是个办事的,运气不好被他挟持,惊扰了两位。还请、还请两位放我走。”采泪女待云离、苏瞳点过头,福身感激后,匆匆转身,隐遁而去。
夜空下的景物扭动起来,三番变换,终于定格成了静景。
尉迟府的匾额映入眼帘:许真“打墙”张结界,居然把二人领回了正在散场的宴席。得亏目前尉迟府外的人都专注于互相告别,才没人意识到苏瞳是凭空出现的。这时,门口出来了一群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云离在其中认出了给罗榕送腌r-uo的江晏,还有几个颇为眼熟,细细想来,那几个是苏瞳带的第一届小书生,而今个个都已经成长得英姿勃发了。
几位书生的视线自然而然撞上了苏瞳,纷纷迎上来,极为熟络地说了几句闲话。云离能感到有几人的目光时不时落到自己身上,目光中似是有疑,但众人见苏瞳没有介绍这位友人的意思,一时也没有直问。
“苏公子,”一书生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似的,瞪圆了眼睛,“我可算想起来了。这位小公子,和八年前那位长得好像……”他大概是记不真切,也不敢说“一模一样”,“不知这位小公子可是那位云公子的兄弟?”
他平时应该就口无遮拦,旁边的几人对此只面露无奈,临近的,用手肘捅了他一下。他愣了愣,旋即把少了的那根弦搭上了,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戳中了苏瞳的痛处。八年前,苏瞳让云离换好衣服,随文武科书生进了宫;之后众书生便再也没见过云离,虽没问,但多少从苏瞳失魂落魄的脸色上看出了一丝端倪。
小书生们每当回想起那个时候的苏公子,都一致同意,彼时苏公子展现出的低落,包蕴着空前的痛苦。了解苏瞳的人都知道,之后他上朝堂与嘉辉论辩治国之道的时,怀的几乎是赴死的心情。
那书生抹了一把脸:“喝多了喝多了。”
书生们替苏瞳“悲伤”了一阵,江晏打破沉默道:“苏公子,罗榕没跟你一起吗?”他倒不是要用这么生硬的方式转移话题,而是想到罗榕可能正一个人走夜路回园子,惴惴不安,心脏狂跳不止。
“……”
苏瞳:“他走的时候跟你说的什么?”
江晏道:“没说什么,就说‘先走了’,我们当时以为他会跟你走在一起。”苏瞳轻描淡写说罗榕向来不喜欢人太多的场合,现在应该已经回园子了。江晏点点头,一半为苏瞳一半为罗榕道:“天晚了,苏公子还是先回吧,我们改日再叙。”
走远了,云离对苏瞳低声道:“他不想别人知道他一个人走了。”
苏瞳:“你发现他最近怎么了?”
云离简明扼要道:“半夜偷偷出去,回来之后,身上有伤。”斟酌半晌,他还是说出了自己愈发不解的一件事:“他身上有那棵树的味道……今天,我在尉迟令身上也闻到了那棵树的味道。追溯回去,这种味道最早是出现在乜沧身上的,然后再出现在皇宫莲池下的结界里。”
“……”
“还有,”云离道,“有些时候,乜沧已经不是乜沧了。”随后,他努力发掘出自己“过目能诵”的本事,把今天书房门口发生的一幕详细讲述了一遍。听完,苏瞳的神色和方才一样凝重,没表示什么,只道“先回去。”
渐渐,地上出现了血迹。
血迹呈线状,一直延伸。
延伸到了嘉辉划给苏瞳的园子。
云离和苏瞳对视一眼,把虚掩的门推开。门开后,血迹还在“爬行”,钻进了罗榕的房间。房间没有上锁,不只是门,连窗户也开着,全无半点先前的遮掩。房间里点着灯,三盏灯,把墙里的空间照得格外敞亮。
罗榕跪坐在床边,而床上躺着一奄奄一息的女子。女子腹部有伤口,罗榕顾不上什么非礼勿视,正想方设法给她止血。他埋着头,一些喷出的血ji-ang在了他嘴上;若往不好的方向联想,他像是在大块朵颐。
云离也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与“疗伤”一词发生密切的关系了,似乎老天觉得他承袭了梓华的绿光,就不能浪费其在治疗方面的奇效一样。云离见罗榕并没有找对方法,便叫他让一让,捻起聚成细线的绿光,给床上的女子缝合伤口。
然伤口是缝合了、血是止住了,女子的嘴唇却越来越紫,无半点清醒的迹象。
云离:“她体内有毒。”
苏瞳和罗榕当然能看出女子中了毒,云离陈述出来,言外之意无非是他对这毒无能为力。
鼻尖以上,女子面部盖着黑纱,云离正伸手去揭,近乎丧失意识的女子竟发出了一声带有拒绝意味的□□。云离顿住,这时罗榕将那黑纱盖住,摇摇头,手上的力量似乎在保护女子的尊严。
京城巫师们捉住的“女子”,相貌都丑陋无比。
这时第一天晚上,罗榕说的。
抢救无果,这姑娘的性命肯定保不住了。空气凝固了很久,罗榕想到自己总归要开口,便看了看苏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