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滚滚的东西从壳里探出触角,舒展了下自己柔软的身体,望着面前白花花的一把毛发,也稍稍吓了一跳。
他这一跳是真的跳,蜗牛肉跳起来,重心不稳,顿时翻了个壳。
“吞儿!乖摔疼了没?”牧单用小指腹赶紧扶起云吞,动作无比轻柔,生怕再压住了他这刚出壳的小东西。
川穹这才唔了一声,慈爱道,“哟,大蛋子终于舍得出来了啊。”
渊源宫里,青瀛还没睡醒就听见小童子来敲门。
他衣衫不整趴在床边,“做甚么,早膳不是说过了不吃。”他大力伸个懒腰,嘟囔,“昨夜看话本看到寅时,本仙君要睡到中午,去吧。”
小童子又敲敲门,“仙君,药王殿传来消息,说云公子和妖神大人此时正在药仙殿中,让您赶紧去一趟。”
青瀛睁开眼,“怎么了,他俩何时去的,也不提前通知我一下,虽然本仙君忙得很,也并不想去迎接。”他说着一顿,“欸?牧单回来了?”
童子道,“不知道,传话的药童是个小结巴,说不清话,听了好大一会儿,才听清说让您去,并且带上四只海椒凤爪,煲一罐糯花生炖排骨,炒一些时令的蔬菜,带两桶南海香米饭,和几袋甜瓜子。又说您要是不想去,东西送来也好。”
青瀛听罢冷笑三分,笑声未停,又听童子说,是染儿想吃了,染儿想舅舅了。
哦。
染儿啊。
青瀛穿好衣服下榻,大步钻进灶火殿中吩咐厨娘开火。
他小侄子要来吃大户了!
青瀛带着一大堆东西过去的时候,云隙牧单和苍穹正头挨着头亲亲蜜蜜的不知道瞧什么。他放下东西,也把脑袋插了进去。然后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惊叫。
云隙被牧单揉着耳朵嫌弃的瞥青瀛。
“这这这……”青瀛指着小酒盏中正泡药浴的小蜗牛,一时之间爆棚了少男少女心,“啊啊啊,我要养!”
酒盏中偷偷喝自己洗澡水的云吞扬起小脑袋,大大方方的给青瀛吐了个泡泡。
青瀛,“……”
青瀛,“……”
青瀛,“……”
天杀的!夭寿了,贼几把可爱啊!
云隙美滋滋的瞥他,得意极了,他生的,喜欢吧!
喜欢太喜欢了,青瀛撑着腮帮子蹲在小酒杯面前,认认真真观赏起云吞泡澡来。
川芎抱着一桶香米饭,说,“符邺这个决劈的可真狠,再深一点点,大蛋子怕是就没这么幸运了,幸好是背上那壳挡住了,才让他算是活下来了。我先前说过,他身子骨会弱些,将来修炼法术可能要慢,再加上他这性子,你们要有心理准备。他这壳上的缝我没办法给他补上,这是蛋里带的旧伤,他现在是蜗牛形态,我把不成脉,不过瞧他现在这副活泼,应该没什么大碍,日后多吃些灵草仙药补补身子,照顾的时候轻些,别碰着了小壳,也能安生稳妥长大了。”
他说完扭头去瞧小酒盏。
泡在酒盏中的云吞将两根细细的触角搭在酒盏边缘,偷偷瞧着他们,发现川穹的目光,立刻害羞的钻进了小壳里。
几个妖伸头看去,只见那只小壳的缝上慢慢的冒出了个泡,然后是一连串的泡。
“……”
一只大蜗牛顺着酒盏爬上去,伸出触角探进那只小壳里,半晌后,钻出来抖了抖触角上的水珠,说,“他正对着缝吹泡泡。”
牧单,“……”
果然是他的种,面对缺陷也这般坦然自若大将风度。
得到了川芎的诊断,云隙和牧单带着吞儿和染儿在天宫又住了七八日,走的时候吃空了青瀛珍藏多年的零嘴和川穹好几柜的药草,满载而归回了妖界。
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云隙拖家带口刚从天宫落在妖界入口,就见入口处拉着红艳艳的横幅,横幅上写了八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恭贺妖神再世为人!
牧单,“……”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他扭过头想和云隙探讨一下这四个字的真谛,顺带考虑考虑凡界的私塾是不是也应当在万象街开上那么一两间,提高一下妖民的文化素养等等,就见云隙挺胸抬头得意洋洋说,“我~写~的~”
牧单,“……”
他扑过去抱住云隙,“写的真好,我太喜欢了。”
一路穿过热情的不停递东西过来的妖民,牧单怀里抱着两大捆青白的嫩葱一只南瓜和半袋子野鸡蛋,乐呵呵的跟着云隙回到了妖神府宅。
开火做饭。
灶火房,牧单一边淘米洗菜切南瓜,一边说起了孽火谷的经历。
孽火谷当真很妖孽,当然这妖孽说的不是火,而是生在火力的炽火玲珑草,没见着那草时,牧单还曾在心里夸了一夸这名字,玲珑玲珑,听起来便是个乖巧可爱的草。
川穹只说,你且去吧,进入孽火谷,带回来玲珑草就行了。
这般说来是简单,可真见着了这草,牧单才晓得原来此行难得不是这孽火,而是着妖孽的草。
他作为珠子好不容易才滚到玲珑草身前,橘红色的叶子在大火中招摇,牧单刚打算圈成个圈将其带走,只见原本清秀可爱的草站了起来,根须茂盛且雪白,分两股,好似男人的大腿,又长又粗,还生着一丛一丛的腿毛,跑气来健步如飞,铿锵有力。
一株开跑,余下的十余株便哼哧哼哧跟着奔跑起来。
牧单在地上滚来滚去数日,只见无数条大腿不停地从他身上跨过去,掉几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