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元羽舟又多点了两盏明火。
自枕头底下摸出那块白玉,笑道:“昨日与阁下茶棚初遇,虽视物不佳,好歹耳朵还有些管用,捡到了这方产自江南的温玉,下次收好,莫要再丢了。”
元羽舟见他不答话,轻笑一声,将那佩玉放到他手上,“昨日等了老久,都不见你来,还感慨江湖人就是洒脱心宽,这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也不及时去寻,刚这样想,今夜你便寻上来了。”
玉乾坤:“多谢元公子。”
元羽舟摆摆手,微微笑道,“天色已晚,阁下若是不嫌弃,可在寒舍将就一晚。”
“多谢好意。”玉乾坤将佩玉收好,又从怀中拿出另一块玉佩,“元公子以后若是有了麻烦,可凭此物去箫鸿楼找一位姓孟的姑娘。”
元羽舟接过。
“后会有……”玉乾坤顿了顿,又改口道,“告辞。”
元羽舟淡笑不语。
玉乾坤又回身看了元羽舟一眼,但见他神态恣意坦然,波澜不惊。
他恢复了惯有的镇静与冷漠,不再看身后人,越窗而出,绝然消失在夜色中。
京都岁寒,三更声伴随着风声响起,幽幽邈邈,夜风萧凉,拍打着院前树,声动凌乱无章。
元羽舟慢吞吞将窗关上,面无表情将玉佩收进了怀里。
“教主。”辰云如鬼魅般追上玉乾坤,“找到柳圣东住所了。”
玉乾坤:“部署如何?”
辰云:“城西岩北巷,周围蛰伏了十来个密卫,与今夜跟在元公子身后的两个密卫同出一源,并非武林人士,而是来自大内。”
玉乾坤面凉如水:“一刻钟。”
辰云思索片刻,而后道,“是。”
柳圣羽打着正派的名号,视东邪教为大患,不惜折尊与朝廷结盟也要将东邪教连根拔起。
二十五年前旧仇未报,新怨又来。
寂静的小巷,清月隐匿在层云中,除了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别无他声。
辰云一身黑衣,几与夜色融为一体,冷刃将寒光投射在旧墙上,脚下枯枝败叶尚未扫去,残红铺了一地,杀气斑驳。
忽的一阵风声,地上落叶缓缓在低空浮动,辰云跳上轻檐,放肆笑了两声,踢飞脚下一块青砖,破门开窗声登时响起,六个黑衣密卫跳上屋顶,手持长剑,整齐划一,将辰云团团围住。
大内密探精通剑刃之术,二话不说,便提剑直上,招招都藏着锐利十足的杀意,辰云左避右闪,化掉几招致命之式,又仗着轻功绝佳,避开与他们正面交锋,借力偷袭。
岩北巷末几丈见方的空地,玉乾坤也已经与柳圣东交上手了。
“真没有想到,继玉无忧后,江湖又出了位不得了的邪才。”柳圣东目如鹰喙,自腰间暗纹繁琐的剑鞘中拔出长剑,如开光宝匣,轻鸣声宛若鸢飞鹤唳,携着潜龙卧蛟破水之势,戛然间开阖出铮铮烈光,“今日我就倚老卖老,讨教一二。”
说打就打,柳圣东冷笑一声,骂了句不识好歹,先挽了个剑花,旋即很快调动内力,眼神一寒,持剑直上。
玉乾坤长身直立,便只站在原地,连腰间别的两把弯月刃都没有拔,身如鬼魅,移形而上,竟活生生用内力接下柳圣东的攻势,而后单手一把扼住柳圣东的咽喉,“一刻钟,还真是高抬你了。”
柳圣东整个人都脱离了地面,最致命的部位被制住,嘴里发不出半点声音,眼中流露的,是巨大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恐惧。
隐匿在暗处的密卫见状,纷纷拔剑,正欲上前救人。
辰云适时赶来,“教主。”
玉乾坤一手错刀劈在柳圣东脖颈后,置密卫于不顾,“走。”
辰云捡起地上的古纹长剑,哈哈一笑,“老子不陪你们玩喽。”
元羽舟尚未歇下,便闻得院外一阵轻响,院前风声不止,青梧声动,雕檐有渐次而过的脚步声。
他伸了个懒腰,拿起一本书,兴致寥寥地看了起来,不多时,便闻得脚步声消失了。
又等了一会儿,元羽舟推开窗,便见院前枝叶微微晃动,整齐的脚步声在街角巷陌响动。
天际深蓝苍穹祥和而静谧,乌啼阵阵,顺着寒气,传入耳畔,扰人清梦。
脖颈处泛起一片细小的小疙瘩,他伸手捂了捂领口,眸子低垂。
“教主,”辰云看了一眼身后紧追不舍的密卫,笑嘻嘻问,“方才直接从西北方位出城不就好了,为什么要绕那么大一个弯子?还有,为什么不让我教训教训那群密卫?
“别废话,甩开他们。”玉乾坤低声道。
辰云依旧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好咧!”
☆、往事如烟
此时,大内东宫,太子寝殿。
“什么!你说国师被东邪教给抓走了!当真?”身著织锦常服的年轻太子忙不迭放下手中的金盏,又将满室歌舞伎驱了下去,“此话当真?”
“启禀太子,千真万确。”跪在地上的小厮喘着气,著的市井小民之服,言语却分寸有礼,“奴才瞧得仔细,也听得分明,那玉乾坤身怀邪功,国师才刚出手,就被他制住了咽喉,密卫来不及救人,他便御轻功消失了。”
景熹狐疑道:“照你所说,玉乾坤武艺这般高强,就没有发现你?”
“启禀太子,那玉乾坤似乎是赶时间,说什么一刻钟……”小厮道。
景熹忽然笑了,重新躺回逍遥靠上,将门口的带刀侍卫招了进来,吩咐其去将太子少傅请来,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