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香私下带了一小包碳进来,虽然每日管事仆人都会发碳,但她坚持自己的碳最好烧。
和珍低声道:“你可小心了,下次别带这些东西进来了。若是被陈管事知晓了,明日便要将你赶出府的,明不明白!”
像碳这种可燃物是很容易引起火灾的,王府也是每日按量发给下人,有烧碳的地方必须有人在场,否者就是要受罚的。私夹物品进府本就是大忌讳,静香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带了一包碳进来,幸而没有被人发觉,就像和珍说的,若是被人知晓了,肯定是要被打了板子后赶出府的。
静香不以为然,只是奇怪道:“这是最后一点了,和珍姐你别危言耸听。”她思索半天喃喃道:“谁换了我的碳呢,就这么一点了。”
清平也蹲下来一起和她研究那黑漆漆的碳,清平问:“你怎么看出这碳有不同的?不都是黑乎乎的吗?”
静香嘻嘻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我娘在这院外所管的就是采购这碳的事项,这碳啊可有讲究了呢!不同的木柴烧的就是不同的碳,主子暖炉里用的是银丝碳,一点灰啊烟啊都没有的;熏香自然要放云州产的凌香碳,这碳能把香气都熏出来,这价钱也是极贵的.......”
清平见她一脸骄傲的样子就觉得十分有趣,她顺着静香的话道:“那你从家带的碳是什么碳呢?”
静香道:“是琼州产的赤碳,烧起来可暖和啦,就像烧柴火般!前些日子你不是也说暖和么,就是烧的这个碳。就是这碳过手易留黑,又难洗去痕迹。”
静香扒拉出一块残存的赤碳,指给清平看:“这赤碳上有一点一点的暗红,仔细看就能看到。但你看这块,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这不是我的碳啊!”
和珍无奈道:“行了行了,你带的那些能烧几日呢?怕是烧完了自己都不知道,就先用着这碳吧,快生火,冷的慌。”
静香和清平忙乎了半天,终于把这炉子碳给烧起来了,庄研推开门进来,一言不发走向自己的床边。
和珍在忙着铺床,清平静香都没有和庄研说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庄研又变回了那个沉默寡言的样子,她和静香之间仿佛有种默契,彼此井水不犯河水,维持着一个看似和平的局面,但再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可说。
第二天清平起的晚了一些,她昨天靠着门上睡了一会,后来被冻醒了,现在发现自己鼻子被堵上了,想是受了寒,就在被窝里多趴了会。
和珍和静香已经离开了,清平在床上躺了一会,慢慢起身穿衣。屋里很暗,和珍走的时候把烛台给灭了,她摸索了一会才理清里衣和外衣,却听见门开了,有人轻轻走了进来。
来人刻意放缓脚步,走到一个地方窸窸窣窣的翻着什么,清平停下穿衣服的动作,屏气不动,那人像是在找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她好像是找到了,又轻轻关上房门离开。
她在黑暗中静坐了会,确认那人不会回来了,才下床点着烛台,在周围看了一圈,也没发现少了什么。突然她在静香床边踩着什么东西,靠近一看,是块碳。
那碳在烛光下隐隐有一点一点的暗红,正是静香所说的赤碳,清平掀开静香床帘,翻开枕头,床垫.......她慢慢俯身趴到床下,那里赫然是一袋黑布装着的东西,靠里面的床架上。清平拖出这代东西,打开一看,黑色碳身上隐隐有红点,居然是满满一袋的赤碳!
清平顿时就出了一头冷汗,静香早就说了她带的赤碳已经用完了,那么又从哪里来的这么多赤碳!她抱住这袋碳,扎紧了开口不让碳掉出来。但是这么大一袋碳要怎么样才能悄无声息的处理掉呢?这王府中处处都有眼睛盯着,清平想了想,干脆打开炉子,把那碳倒了进去,那炉中还有一些碳未曾燃尽,但因为炉子小,只能放下一半,清平着急的对着炉子吹气,想要它快点燃起来。
突然门开了,清平心中一惊,庄研进来了,她没想到看到了清平,也被吓了一跳,她压着嗓子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清平扫了她一眼,若无其事道:“刚刚从书房回来,昨日受了些寒气,便和行鸣姐告假了。”
庄研听她这么说愣了一下:“是吗?那你好好歇着吧。”
说完她取了盆子,到外面打了水,不知道在洗什么。清平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今天不必当值么?”
庄研头也不回,只背着她洗什么,过了一会庄研才说:“方才为夏管事取碳时弄脏了衣裳,怕被主子们瞧见了惹得主子们不快,便回来换身行头。”
清平俯身去看那炉子,红光点点,已经着起来了。但还有半袋碳在她床上放着呢,这可怎么处理。
突然间庄研转过身来,清平看见她洁白的手上有一些明显的黑色,她刚刚不是在洗手么,洗了这么久怎么这黑色还没洗掉?电光火石间清平明白了什么,她匪夷所思的看着庄研,那个猜想让她难以置信。
她木然躺下,脚边正是那袋棘手的碳,庄研隔着床帘道:“那我出去了。”
清平应了,就听见庄研关门离开了。赤碳触手易留痕迹,这王府中少有人用。也就静香私带了些来。况且谁又能在黑灯瞎火中熟练的找到静香的床铺,想起庄研平日的隐忍不发,这一切仿佛都有了答案。
清平拿了扇子对着炉子猛煽,赤碳很快就燃起来,火光明亮。清平坐在床边等火慢慢暗下去,打开罩子用木条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