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艰难的点点头,仍是慢慢的把雪扫开。屋子里也冷,如果不运动运动恐怕要冻僵了。行鸣见她还在卖力打扫,心中却是有些佩服她了。自清平被发配到这旧书房以来,行鸣也是每天都来探察一番,这冷清空荡的书房就清平一个人守着,每日打扫的干干净净。除却下雨天,院子里里外也每日洒水清扫。这寒冬腊月整日的下雪,她依然雷打不动,每日扫雪。行鸣想,以后有机会了在大小姐面前夸她几句,这样耐得住寂寞,还能把主子安排的事都做好的下人已经不多了,值得好好培养!
院子里清平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扫雪,她把扫开的雪堆到一个角落,并不影响美观。经过一上午的体力劳动,身上也热了起来,清平去打了井水擦书架,做完这些后,她靠着第三个书架取出一本昨日没看完的书来。
因为是下雪,这偏僻的院落无人经过,花园也是安静无声的,听不到一点鸟叫。转眼间已近年关,整个王府都在为迎接新年的到来而做准备,更是无人有空注意到她。
书架上的书陆陆续续看了一半多,清平翻完这书的最后一页,小心的把它按照顺序放回去。她感到有些难言的寂寞,这种每天按部就班的生活好像清汤寡水一般,令人觉得索然无味。加上读了那些书后,她对外面的世界生出了一种莫名的向往,文字描绘的景致已经满足不了她,清平更想亲临那些书上说的地方,她不止一次梦见自己在云州亘古残破的烽火台上俯视辽阔无垠的大草原;有时梦到在辰州天凉山上抬头看那巨大的红月高悬于夜空,那妖异的月光让星辰都失去了颜色;也时常梦见闵州临海最近的澜城,那里的人家房檐上都挂着青铜制成的铃铛,在涨潮的月份即将到来前,风会夹杂着海水的腥味,从遥远的海面吹来,提前光顾这座城市,上万枚铜铃于风中齐响,好似一场盛大舞曲的开场.......
六州十八郡是如此的真实,它们摸的到,看的着。在那些流传至今的游记杂谈里,多少人为这片河山倾尽笔墨,不惜花上一生的时光去追寻。清平放好书,轻轻拂过它们,好像透过这单薄的书脊,得以触碰这个时代的傲气风骨。
梦醒终究是梦,她醒来,依然是在这方狭小的书架间,琼州的樱花不曾落在她指尖,妖娆的舞侍们也在梦醒时散了场。清平只得深深的叹气,翻开藏好的银钱数了一遍又一遍,在一天一天飞逝的时光中感慨,顺便计算一下倒数时间。
距离十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这数字记得越清楚就越难受。清平只能乐观的想,或许某天她将这书房的书都倒背如流,管事在清点卖身契时惊讶的发现,这里居然有个被遗忘的下人已经到期了,发还清平一笔归家费,她就又是个良民了!
大概每隔几天她就得这样给自己打一个气加个油,好让自己不觉得那么无望。
天空中铅灰色的云层乌压压的向地面逼近,没多久就像行鸣说的那样下起雪来。鹅毛般的雪花落在清平花了一上午清扫的地面,很快就蒙上了薄薄的一层白色。
雪越下越大,天地之间只听到簌簌的落雪声,清平早上的工作算是白费了,这雪下又大又急,没多久就积累了厚重的一层,完全盖住了地面。清平好像听到有人走过的声音,但那也仿佛是种错觉,这么大的雪谁会路过这里。“咔嚓”一声轻响,似乎是大雪压断了后院的竹枝。
清平站在房檐下伸手去接了一朵雪花,白色的雪花在她掌心中快速融化,剩下一个晶莹剔透的六角晶体,最后在掌心化作一滴水。
若是此刻化作一只飞鸟,是不是就可以借着这茫茫大雪的掩盖,飞离这个地方?
她靠着门边看着密密麻麻的雪花落下,将这个院子包围起来,此时这里就像一个密封的小空间。这环境太过安谧,清平竟然觉得很困,她把头撑在门上,慢慢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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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甄跟着陈珺身后亦步亦趋地在雪地里行走,大部分人恐怕在这种雪天都不愿出来,但她的大小姐总有些特别的爱好,偏偏要挑这个时候在王府后院闲逛。
陈珺披了一件黑色的大氅,她拒绝了刘甄打伞而行的提议,穿了鹿皮长靴在雪地里慢慢走着。
“小姐可是要去梅林?那片林子就在这边上。”刘甄努力跟在她身边道。
陈珺呼出一口气,她的脸被冻的有些发红,深色眼眸中却没有畏缩之意:“就在这边上?那就去看看吧。”
刘甄跟在她身边,等到了梅林边上,才发现雪开始下大了,她有些担忧道:“雪中不宜长留,小姐不如趁着这雪还没下大,赶紧回房吧,万一受了寒气那就不好了。”
陈珺摘了一枝梅枝在手中把玩了番,才点点头。刘甄松了一口气,若是被卫王君知道了这事,怕是她也要被罚的。
陈珺突然道:“那边怎么是绿的?”
刘甄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犹豫道:“像是竹子。”
陈珺抖了抖身上的落雪,向那片绿色走去,果真是一片竹子,一些枝条在大雪中已经被压断,她看到那竹子后面的墙上有一扇熟悉的窗户。
竟然是旧书房。
那是她用了十五年的书房,在王府的大半时间,曾经都是在这个书房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