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责道。
“冤枉冤枉!”老头儿一脸要哭了的表情,“我家的猪吃的是茅坑里的大粪呐!”
吃大粪……苏迹不由的又想起那一次见到本地猪圈的画面,茅坑连着猪圈,猪直接吃……
不行,胃里一阵翻腾,险些一口吐出来。
忍住,忍住,不能吐。他硬生生的忍了下去,换上不可思议的面孔看着他们:“既然猪不吃,你们换它干什么?”
“是,是给人吃的。”不知道怎么的,老汉在他的目光下竟然觉得人吃豆饼好下贱,心头别扭又难堪。
“人吃?人怎么能吃豆渣饼!”苏迹瞪大眼,“你别以为我年纪小就忽悠我,我们有苏从来没人吃豆渣饼,都是喂猪喂羊的!”
“我们穷不行啊!”少年被说的脸上挂不住,跟苏迹呛呛起来。
苏迹这时也不跟他计较了,充满怜悯的眼神看着他们:“你们,唉,算了,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
业老头儿脸上一缓,不由的露出两分轻松模样。
苏迹接着说,“但我是猪场也要搬走。”
“不可不可!”业老头儿大惊,才松了的面皮又紧绷起来,这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行?我的产业想搬走还要你同意?”苏迹眉头一横,不悦的看向老头儿。
“不是不是。”业老头儿连连摆手,“您可千万不能搬呢,我们一定好好给您喂猪,一定好好喂,您就是换个地方也不见得比我们喂的好,怕是连猪草都没有。”
“嗯?”
“实话跟您说吧,现在税重的我们交完了税口粮都不剩什么,还要留出明年的种子,日子艰难,家家都为吃食发愁,一天两顿都是稀的,锅里粟米都没几粒,全拿野菜顶,娃娃们都饿的直哭。可现在野菜也要没了,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们也不能动您的豆饼。”老头说着眼泪都淌了出来,“我们老头子饿着就饿着吧,可娃娃们遭这罪我们看着难受啊。”
苏迹似乎被说动了恻隐之心,觉得自己在穷人面前炫富,人家没吃的,你却把粮拿去喂猪,虽然是下脚料可也显得好为富不仁。他脸不由的一红,“我不知道你们这么难过,我们有苏从来没有这税那税,可能我们是小地方人,跟你们朝歌人不一样。”他想了想说:“可我听说你们交税不是七交一?也还能过不是?”
“那是以前。”鸭公嗓抢先说:“现象是五税二,听说别的地方还有对半交的,是大王的主意,要给什么朝上官员发薪米。”他恨恨的呸了一口,“他们家的米粮老鼠都吃不完,还逼着我们交税,等我们什么时候被饿死他们就满意了!”
“你们竟然这么艰难,我不该说你们是小偷,人穷志短啊。”苏迹满脸可惜的摇头,“可惜你们生错了地方。”
“谢大人体谅则个,天底下不都这样?”业老头儿叹气,他见的多了,心里早没了什么幻想,过一天是一天,有这个差事好不好的能叫家里人吃上饱饭就够了。
“当然不是。我们有苏就没有贵族老爷,没人收五花八门的税,家家谷粮满仓,房梁上挂着野鸡野鸭,一到晚上满大街都飘着板栗烧鸡的香味。”苏迹突然赫然一笑:“说远了,不该说那些来眼馋你们,抱歉。”
鸭公嗓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怀疑的看着他,“这世上还有那种地方?吹牛!”
苏迹漫不经心的一笑,“我跟你吹着个牛有意思吗?你能给我什么好处?城里的豆腐坊是我开的,有苏食肆是我开的,神仙食就是你没吃过也听过吧,我们有苏啊,好吃的多着呢。”苏迹说的真真的,半句慌都不带,可神情要多不在意有多不在意,你爱信不信。
人吧往往是你越说我说的是真的,他越不信,你越是轻描淡写他越是愿意往深里钻,说白了都是一幅贱骨头。这不,不光鸭公嗓眼冒精光,就是老业头儿都听的忍不住心热,幻想自己要是生在有苏是什么日子。
可是幻想也就想一下,最后还是要落到实处。他们是吃不起什么神仙食,也不敢想,在他们看来吃饱饭就是最好的日子。鸭公嗓直愣愣的盯着苏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说:“我不该推你,你打回来吧。”
“我打你做什么?”反正你也没得到半分好处。
“你打回来我们就扯平了,你别搬走猪场,我力气大,什么都会,我给你做工养猪,你不用给工钱,让我拿豆饼就行。”
想的不错,能屈能伸。苏迹没有言语,就那么看着他。
鸭公嗓还是嫩了点儿,很快脸和脖子红成一片,但眼神却倔强的没有躲闪。
业老头开始说好话,“对对,这孩子也不容易的很,大人都不在了,家里还有三个小的,每天睁眼就为吃食发愁。你就发发善心让他来干活,给口豆饼吃就行。”他不停的被敲边鼓,好像已经没有的要搬走的事,不知道忘了还是故意忽略。
他们忘苏迹也不能忘,他为难的看看两个人:“你也看到了,我这儿就这么二三十头猪,哪里需要那么多人,再说我的豆饼是要喂猪的。”
“我不用很多,五个,不,三个,三个豆饼就行,不会抢了猪的吃食。”他完全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跟猪吃的一样什么的真没啥,要他说他还想变成这猪场里的猪呢。
苏迹笑笑,“你是吃的不多,可我不相信你一个人就把豆饼换了个精光,这猪食槽里可是半点儿豆料都没有。业老爹,你是自己说,还是我一个个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