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活人中有很大一部分印堂青黑,脸色苍白森寒。至于那少年,微生茉甚至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一团迷蒙的灰色。
他伸手挡住右眼,明明这个身体已经没有那些生理上的反应了,但此时却恶心憋闷,涨涨的想吐。
才穿越的时候天色只是刚入夜,还不觉得什么,虽然从记忆中知道了谈泽的能力和经历,但到底比不上亲眼看到所感受到的冲击。
此时他很怀疑,夜夜看着这些东西,谈泽怎么还能健康活到十七岁而不发疯?
微生茉揉了揉眼睛,只睁开左眼,从座位底下拉出谈泽的背包,摸出一个眼镜盒来。谈泽是轻度近视,配了眼镜,但只在上课读书的时候才戴。微生茉取出眼镜,在右眼的镜片上附了一层微不可查的阴力,然后戴上。
与此同时,红衣女和那萝莉女孩仿佛察觉到什么一般,警惕地转头看了一眼,目光掠过微生茉的方向并未停留,没发现什么后,又把注意力集中在少年身上。
微生茉双眼睁开,果然没有再看到那扭曲狰狞的世界,但还是保留了“见鬼”的能力。困扰了谈泽十七年的问题,对他来说,只是一伸手的力气罢了。
解决了视野问题,连带着对自己现在身体状况的担忧也去了不少。微生茉看着一群女鬼围着那少年你一言我一语地,看似笑语妍妍,其实夹枪带棒,颇觉有趣。身体随着火车微微晃动,晃着晃着,慢慢就睡着了。
微生茉只觉得眯了一下眼睛,就被一声充满恐惧的尖叫声惊醒。他随意地瞥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发现自己大概睡了有两个多小时。
对面的圆脸男孩正在揉着眼睛哈欠连天,也是刚刚醒过来。旁边的中年男人、猥琐男、运动服少年以及那一群女鬼都不见了,只有那个戴眼镜的女学生还在,她刚刚似乎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左脸上有一道被衣服褶子压出来的鲜艳的红色痕迹,煞是醒目。
车厢尽头,一群人围在那里,脸上带着惊悸和兴奋的神色,纷乱嚷嚷着:“死人了!死人了!”
微生茉一惊,站了起来,正要过去看看,但想了想后,还是坐了回来。
那些女鬼并不是她的对手,然而在不明是非的情况下,擅自掺和这种事情惹来麻烦,却也是他不愿的。
几个列车员匆匆过来,驱散了围观的人群,在卫生间附近拉起了警戒线。返回的人们压低声音议论纷纷,早就伸长脖子等得焦急的圆脸男孩立刻扭身趴在椅背上,向后面一排座位上刚刚去看过的两个男生询问。那两人明显精神还处在极度亢奋中,叙述的语无伦次,微生茉听了半天,也只知道卫生间发现了两具死尸。
……两具?
那个浓眉大眼、不久前还以为艳福无边的男人带着一脸恍惚震惊的神情从车厢连接处高一脚低一角的走过来,嘴巴大张着,眼神有些迷乱。他就那么直直地穿过那黄色的塑料带,明明踢到了一个座位下凸出来的行李箱,脚步却没有停顿,同时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他一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双手像小学生似的平平的放在膝盖上,过了半天,才试探着伸出手,去拿放在桌子上的一个水杯。
理所当然的,他的手从水杯上穿了过去。
男人的脸色变得更加灰败,却不停地、一次次的伸手去握。
穿过去,穿过去,穿过去……
不知道试了多少次,男人的眼神越来越绝望。忽然大力的挥了一下,手臂依然毫无悬念地穿过了水杯、苹果和桌子。他抱着头撕扯着头发,喉咙里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嚎,猛地扑了出去,穿过火车,钻入了夜幕中。
其实车厢里,包括微生茉在内,有很多“人”都看到了他的举动,不过没有谁搭理他罢了。
鬼魂之间,本来就关系冷淡,更何况新死的鬼,通常都代表着无穷的麻烦。
林琪站在卫生间的角落里,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他看到自己——或许是不常照镜子的缘故,他现在看着那具身体总觉得有点儿陌生——自己的身体靠着卫生间的墙壁坐在地上,低垂着头,血顺着额角,滑过脸颊,滴在微蜷的手背上。在他身后的墙壁上,有一道长长的血迹。
那个杀死他的凶手手里握着一块长条形的面包——面包怎么能砸死人?但现在不是关注这个问题的时候,林琪看着那个男人,总觉得有点儿诡异。他知道自己变成了鬼,但还是谨慎地没有靠近他,而是一直紧贴着自己的身体,不敢稍离半步。
他的左手上有一串檀香木的佛珠,是祖母还在世的时候为他亲自去故乡山上的一个古寺求的。林琪以前对此一直是嗤之以鼻,只是为了怀念那个疼爱他至极的老人才一直戴在手上。但现在,他不信也得信了。更何况,他能清晰的看到,佛珠散发出极淡的黄色将他笼罩起来,使他能感觉到如在母体中的暖意。
“嘻嘻,他死了……他死了……”一个小小的女孩儿的声音仿佛细细的丝缠绕在耳边,清脆,诡异,刺耳。
林琪不敢说话。
凶手也跟着呵呵傻笑起来,“死了……死了……高兴吧?他死了……”他虽然在笑,但眼中却没有一点光泽,黑黑的眼睛,就像两个无底的黑洞。
“还不够!还不够!让他过来!你去抓他过来!”女孩儿的声音在蛮横地催促,语调癫狂。
“抓……他?”男人傻乎乎地笑着,问道。
“是啊,抓他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