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非亲身经历不能体会。其间所牵涉到的关系非常复杂,地域、出身、姻亲、故旧、师门……很多因素可以影响到最终的结果,甚至会涉及党争,弯弯绕绕几乎让人绝望。
朝廷中流弊之风盛行,忠耿直言之士反而成了异端,没有人能独善其身,恩师若不随波逐流,只怕会招致更严重的麻烦,积怨太久太深,最怕一朝爆发。
不过往事随风且不堪回首,说出来除了徒增烦恼没有半分价值。林月野垂着头,眼中闪过一抹痛楚,想看谭华一眼,却没有力气抬头。
谭华抬起手捋了捋额间碎发,不愿再多看他一眼,也不再絮语多言,冷静道:“师兄就老实待着吧,待我奏明圣上,过不了几天就会庭审。在那之前若师兄想通了,自愿承认所犯罪行,也不必那么麻烦。”
说罢退出了牢房,消失在暗道尽头。
林月野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
谭华来过地牢的事没有人关心和在意,但是这地方处处是耳目,如谭华所说,旁边牢房里就有当年被他牵连的人,他被提出去时,和那些人打个正着,看到他们眼里刻骨的怨毒,才知道罪孽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有所消减,反而日甚一日。
在那之后的两天,大理寺卿李聚来了,所言与谭华大同小异,无非是让他自觉认罪,也能少受些苦,大家省心。
林月野充耳不闻。
刑部侍郎带来了一份供状,上面罪行昭昭言辞直切,只等一个签字画押。
狱卒得刑部授意,动用私刑,想让林月野屈打成招。林月野抵死不认。
那就只能等庭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非常不想写这些官场中的事……
第56章朝堂问讯
林月野的案子,因为牵扯到十二年前,那时还是宋钦宗在位,中间又隔了一个南渡,许多细节都已经不可考,即使上报朝廷,刑部也会因为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而简单审讯草草结案而已。
林月野人在地牢阴暗囚禁,不知外面情况,也不知道翰林院和大理寺在朝堂上说了些什么,竟让圣上发怒,异常关注起这件案子来,一番拉锯过后,宣刑部主审,大理寺、都察院和翰林院协审。
翰林院不属三司,但是这次牵扯到翰林学士,谭华被林月野刺伤,此是一审重罪,由此引出十二年前的旧案,顺理成章不显突兀。
庭审那天,天气十分湿冷,下着绵绵小雨,已是初春天气,寒冷却丝丝入扣。
林月野戴着脚镣手铐,头发蓬松散落,但容颜还算清朗干净,被狱卒带出来,再由刑部官兵押去刑部府衙审讯。
林月野第二次踏足这里,心中并不是毫无波动,但是毕竟过去了十二年,再回忆起当初情景,感慨之余更觉惘然。
等里面衙卫用红杖敲击地面,刑审的大人宣布升堂,并让带犯人时,林月野方被左右拉扯着带进了刑部府衙大堂。
跪在地下,林月野看着堂上的刑部尚书,此人是新官上任,名叫江裴,他若是把这桩案子办好,顺利结案,那便等于使他在朝中站稳了脚跟,为仕途坦荡打开了一扇宽敞的大门。
尚书江裴一拍惊堂木,道:“林沐,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林月野道:“知道,能颠倒是非黑白,将好人迫害至死的地方。”
旁边负责抄录的典吏抬头看他一眼,江裴道:“可也能将坏人的外衣脱去,看出他们的真实面目。你觉得你是那种人呢?”
林月野道:“大人想问什么,直说吧。”
大理寺和都察院在江裴左右侧旁听监审,闻言纷纷将目光投向他,江裴却笑了笑:“你是书院先生,本官还是头一次审问读书人,自然要先铺垫一番,既然先生不喜欢这样,那本官就直说了。”他微微前倾身子,声音低了几分,“听闻先生是第二次踏足这刑部府衙大堂了?”
林月野道:“大人如何知道?”
江裴道:“我们这地方等闲不请人来,若来了也别想出去。先生居然来过两次,如何不让人起疑?”
林月野道:“过奖了。”
江裴眼神暗了暗,旁边都察院的大人清了清嗓子道:“犯人不可巧言令色,迷惑主审官。”
林月野道:“那么大人想听什么?我做了什么是吗?我丧心病狂行刺朝廷官员,潜逃数天拒不认罪,大人是不是想听这些?”
江裴语意森森:“那么你又是为何要行刺谭大人呢?”
林月野道:“他伤害了我一个朋友,我为了给我朋友报仇就拔剑捅了谭大人。”
江语霖显然不信这个说法,嗤笑道:“先生是当本官傻吗?只是区区一个朋友就值得先生动手去行刺一个朝廷官员,那你这朋友的分量也太重了。”
林月野不想跟他理论桑钰在自己心目中的重要性,换了个语气道:“谭大人自恃自己是一朝之官,无端向平民百姓行凶,这件事大人为什么不查一查?”
翰林院的陪审凌厉的眼光射过来:“一派胡言。”
林月野道:“草民是不是胡说,谭大人心里清楚,只是你们不愿意问他。”
陪审气得瞪他:“你!”
江裴道:“先生的意思是,我们包庇谭大人?”
林月野轻轻一笑:“我没这么说。”
江裴怒道:“不准暗讽本堂,否则罪加一等!”
林月野道:“说来说去,你们还是只关心如何给草民定罪,却不承认谭大人行凶伤人,评判标准不公,叫人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