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野道:“我说,躺下。”
桑钰只好依言躺下,长发在枕头上散开,林月野给他捋顺铺好,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疼吗?”
桑钰:“……嗯。”
林月野道:“别担心。没伤到要害,只是留了太多血,你能醒来就没事儿了。原先的那个刀伤还没好利索,又添新伤。”
桑钰望了望四周,道:“这是……咱们的客房?”
林月野轻轻地笑笑:“不然还能是哪儿呢?”
桑钰道想起昏过去之前的事情,那个人似乎与林月野有仇怨,慌忙问道:“你没事吧?”
林月野道:“我若有事怎么能照顾你呢?”
桑钰暗暗松了口气,抬眼一看,林月野正温柔地看着自己,他已经很久很久没看到他这种眼神了,不知怎么心里一酸,刚想说什么,只听一阵“咚咚咚”杂乱的脚步声,然后门被“呼啦”一下子推开,几个学生推搡着涌进来。
桑钰愣了,林月野迅速扯过被子盖住他光裸的身体。
江宁第一个冲到床边,挤开林月野,惊喜道:“老师你醒了?太好了。”
桑钰淡淡地笑:“让你们担心了。”
晚英慢慢走过来:“公子你昏迷了四天五夜,我们都担心你不会醒过来了呢。幸好你醒了。”
桑钰看到他们身后还站着一个女孩,躲在林月野后面怯怯地看他,依稀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林月野将这个女孩推到他面前:“还记得这个孩子吗?当时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是带着她来找松凝书院。”
桑钰想起来当时情景:“哦,我记得。”
林月野道:“她叫锄月。”
“锄月。”桑钰笑了笑,“多谢你来看我。”
锄月看着他,用力地点头,有些迟疑地靠近床边,桑钰一直对她笑,于是她也笑了,然后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我可以叫你桑钰哥哥吗?”
桑钰道:“可以。”
锄月左手藏在衣袖里,右手紧紧攥着衣角,看上去还是害羞:“桑钰哥哥,桑钰哥哥。”
晚英站在一边,想问什么,踌躇一会儿却还是没问出口,江宁突然道:“老师,你知道吗?红玉街上的一家清园一夜之间被人给拆了,你……”
桑钰:“……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江宁道:“就是你受伤那天晚上的事。”
桑钰:“是吗……”
晚英道:“公子,是谁要害你?竟然把你刺伤,还将你卖……”然后他注意到屋里还有女孩子,不得不住了嘴。
江宁道:“老师你好好养伤。以后去哪里都要跟林先生一起,不然你一个人很不安全。”
林月野道:“老师去哪里还要听你们的吗?”
江宁连忙摆摆手:“不不不,不用。学生唐突了。”
锄月在一旁抬起右手轻轻笑了笑。
几个人还要凑上去看看他的伤,被林月野无情拦住,三言两语就打发出去了。
桑钰把自己埋在被子里,道:“我要穿衣服。”
林月野盯着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害羞什么?你昏迷不醒的这几天,我照顾你,你全身上下我可是都看遍了。”
桑钰更加着恼,一动不动瞪着他。林月野真是太喜欢他这个表情了,忍不住俯下身摸了摸他的脸,道:“你那身红衣沾了血不能再穿了,我给你拿了套干净的中衣。”
说完从旁边架子上取了一套白色的衣服,转身弯腰把他扶起来,轻轻帮他将衣服穿上,要穿亵裤时,桑钰一把推开他,道:“这个我自己穿。”
林月野无奈道:“你自己穿得了吗?”
桑钰执拗地试着弯腰前倾去套亵裤,刚刚动了动,立刻感觉到肚子上的伤口一阵拉扯般的剧痛,“啊”一声忍不住叫了出来,捂着肚子艰难喘气。
林月野迅速按住他,手覆在他捂着肚子的手上,闭眼给他输送内力,调息静气,过了一会儿,感觉他不再那么颤抖了,林月野松开对他的钳制,道:“别再动了。我给你穿。”
桑钰无法,只得躺下让林月野给自己穿。他的动作又轻又温柔,小心翼翼生怕碰着他,桑钰望着头顶的帐子,缓缓呼吸,屋子里静了一会儿,林月野突然低声道:“小钰,谢谢你。”
桑钰愣了一下,林月野抬起头看着他道:“谢谢你替我挡了一剑。”
桑钰别过眼:“……我……”
林月野给他穿好裤子,站起来坐在床边,道:“谭华是我师弟,他伤了你,我替他向你道歉。”
桑钰道:“你们是师兄弟?”
林月野道:“嗯。我们师从同一个儒师,也是同窗,很多年不见,因为一些事情……他对我有些怨恨。”
桑钰淡声道:“他也有资格怨恨别人。”
林月野微微侧目,将一直憋在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你和他……是不是也认识?”
桑钰低头沉默,长发散落,看不清神情,半晌才道:“他姓谭名华,单字一个喻,谭喻是不是?”
林月野:“嗯。”
桑钰道:“当年,我第二次上京参加会试,踌躇满志,自信自己一定能金榜题名,我也确实考上了,但是……我当时是化名为谭钰去参加考试的,放榜时我看见自己的名字心里很高兴,可是我在家里等了又等,却迟迟不见有人来通知我到任,我去翰林院打听,才知新科状元已经上任了。
“可是我没有去啊,我心里着急,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想找他们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