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
林月野道:“结束了,咱们回去吧,真是太没意思了。也难怪你会睡着。”
桑钰跟在他身后:“郑六公……已经离开了吗?”
林月野道:“老人家太疲累,我就让他不用等咱们,先回去了。”
一出祠堂,两个人看见月色下一片雪景,精神一震,凛冽的寒气一吹,顿觉神清气爽。
桑钰吟起了谢惠连的《雪赋》:“庭列瑶阶,林挺琼树,皓鹤夺鲜,白鹇失素,纨袖惭冶,玉颜掩姱。”
林月野道:“这个雪天,若见琼枝玉立,何异于瑶岛看花。真是白辜负了这一派好景。”
桑钰道:“那小女子明明还活在这世上,为何他们要做这些?”
林月野:“谁知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说着他们已经走到了祠堂外的一条花枝掩映的小路上,桑钰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这腊雪是最好的,又是初雪,桥边码头应该会有人放河灯祈求来年天降祥瑞。”
“……是吗?”林月野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你想去看看?”
桑钰道:“嗯。”
林月野道:“你听听你的鼻音,还能再去哪儿?”
桑钰道:“我没事。”
林月野道:“不行。”
桑钰道:“我看看就回去。”
林月野:“……下不为例。”
山南镇外是南溪,一条通往京杭大运河的水路,林月野和桑钰还没接近码头,就看到南溪上游一片橙红的河灯顺水而流,斑驳如夜空繁星。
桑钰心中触动,要走过去,却被林月野拉住了。
林月野道:“你看那河岸上的人是谁?”
桑钰顺着他的指向抬头望去,只见族长一家人站在河岸边,河里泊着一只小船,在青山寺见到的那个白衣女子提着一盏风灯立在船上,与家人依依惜别。
林月野和桑钰退到一株梅花树下,听他们都说了什么。
族长夫人将一个包袱递给女子,两人说了好长一段话,相对流泪,族长紧走几步上前,嘱咐女儿保重,也禁不住哽咽出声,这回他们的悲伤终于真切可感,不再是敷衍的表面功夫。
女子与父母依次拜别,然后看向前面冷若冰霜的哥哥,女子无奈地叮嘱了他一些话,见他听不进去,也不再劝,在船上叩首,然后忍泪而别,驾着小舟顺水而去。
林月野远远看着,慨叹道:“原来这才是事情真相。未婚夫死了,不忍女儿年纪轻轻就要守寡,再兼为阻止婆家逼她为夫殉情,所以要忍痛将女儿送走。”
桑钰道:“骗他人女儿已死,为其举丧。”
林月野道:“也合情合理,说不定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可不就跟死了一样。”
桑钰道:“你曾说其他立了牌坊的寡妇的墓也都是空的?”
林月野:“对啊!也许都是同样的原因。她们实际上根本就没有死,而是逃离了,这样的夜半小船,所载的多是逃婚者。”
然后他和桑钰对视一眼。
两人突然感觉到一股悲凉,婚姻给不了女子一世幸福平安,那代表荣耀的牌坊也只是表面繁华、内里凉薄的乞巧。大部分遇见,都源于太过珍贵的远道而来。
第30章初入楚地
两人从河边码头回来,桑钰感觉浑身无力,躺到床上就睡了。
第二日起来鼻音又加重了,说话瓮声瓮气的,林月野衣不解带地照顾他,过了三五日,桑钰的精神总算渐渐好转。
两人收拾好行装,即日就出发去楚地,对于出游这种事,林月野从来一刻也不耽误。
先是长长的一段水路,二人乘船慢行,边游赏边赶路,倒也是风雅。上了岸,林月野本想策马而去,但是又担心桑钰身上有伤,且病好初愈,一路颠簸怕他受不住,又去车马行换了马车。
一路向南,温度渐低,山高谷狭,日光变得稀薄而冷淡,深入西南腹地,已是白茫茫一片仙境,似乎是刚刚下了一夜大雪,天地素净。
走在峡□□上,林月野仰头望两边的冰雪覆盖的群山,对桑钰道:“桑钰,你看这山,又高又陡,还都奇形怪状的,可是细看又像些什么?”
桑钰也跟着他抬头望去,半晌,回过头来笑了笑:“北边像一把斜刺云霄的剑,南边像两只猴儿争抢蜜桃。”
林月野摸了摸下巴,道:“嗯,北山像剑没错,可是这南山不是更像一对情义绵绵的情人么?”
桑钰意外地看向他,又看了看北边的山,道:“……嗯。”
山脚的涯缝里有涓涓的细流,即使是在大雪封山时也并未结冰,桑钰道:“这是温泉,泉边还长着小草。”
林月野跑过去蹲下用手伸进泉水,试了试水温,果真是温温润润的,笑道:“真是呢。”
突然一阵寒风凛冽,吹起地上积雪,半空雪雾飞扬,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桑钰抬袖揉了揉眼睛,再睁眼林月野已经站在了他身边,为他挡住了风雪侵袭。
桑钰放下袖子,温声道:“你冷么?”
林月野道:“还好。”
两人边说边走,转过一处陡峭山崖,眼前豁然一亮,长长山道将万顷皑皑拉得极远,空阔雪景耀人的眼睛,崖边有一人负手而立,赏看半山雪景。林月野叹道:“果然风景绝美,都是隐藏在地势奇绝处。”
桑钰突然道:“我们上山吧。登到山顶,俯瞰人世。”
听他这么说,林月野一时也有些向往,他伸手拍了拍桑钰的肩膀,道:“山顶寒冷,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