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欢送,但是直到现在也不见林水寒的人影,看来那个小公子情况不太好,他被缠住了。
林月野无意打扰两个人的独处,林水寒看起来久经情场,但估计也是一直行不对心,言不达意,否则那位小公子也不会被他折腾得那么惨了,想到这里,他又嘲讽地笑笑,又有什么资格去评价别人呢?他自己的感情都处理得乱七八糟。
一切都收拾妥当,林月野便和陈彦骑马上路了。
马蹄声声,一路穿过繁华的闹市,渐渐来到城郊,周围丛丛枯草之中冒出几点新绿,草叶上还残留着昨夜的露珠,晶莹剔透,慢慢滑落到叶尖,“啪嗒”一声,滴到草下的土地之中。马蹄踏过,带起一阵清冽的草叶之香。
陈彦边纵马边打量四周景色,感叹道:“出了城就再也回不来了,在绍兴的这几年时光真如做梦一般。”
林月野道:“你是什么时候来绍兴的?”
陈彦想了想,答道:“大约有六七年了吧,本来还想着就在这里扎根了……当时跟家里大吵了一架出来,对科考失望之后我就发誓再也不回去了,没想到……”
林月野忍不住替他叹息:“世间各种事都难以预料,就像我,曾经以为人生彻底完了,但是过了一段时间我又走了出来,甚至比当初活得潇洒多了。凡事想开点儿就好。”
“你说得也对,”陈彦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故作轻松道:“的确也不全是坏事,这回回老家应该就不走了,我父亲本来就想让我娶我舅舅家的女儿,也就是我表妹,虽然我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但是这种事向来求不得绝对的圆满,我也没什么计较。”
林月野安慰他道:“也许是因祸得福呢。”
陈彦忠厚地笑了两声:“我也是这么想的。”
林月野道:“你这一走,你们书院其他人也会陆陆续续被遣散,永恩就真的……”
陈彦在马上晃着包袱道:“迟早的事罢了,我只是做了第一人而已,唉,没办法,骂名就得由我来担喽。”
林月野道:“你看得开就好。我看此事恐怕真的就是朝廷的旨意,封禁永恩书院从拟旨到施行所经除了翰林院就是林水寒林大人了,翰林院从不参政,林大人又没有害永恩的理由,所以……”
陈彦愁眉苦脸:“看来应该是天意,不速之祸,朝廷要杀鸡儆猴,天下书院千千万,真不知道我们永恩是哪世里造的孽才当了这个猴。”
林月野道:“回去我也得告诫我们书院的人,以后要多收敛,不能让上面抓住了把柄,否则猛不防被安了个罪名又要劳烦林水寒跑一趟了。”
陈彦道:“说起来,林沐兄你与那位林大人是相识,这次走怎么没见他来送你?”
林月野道:“他有事脱不开身。”
陈彦疑惑道:“什么重要的事连送个别的时间都没有?”
林月野道:“你们书院不是有个得了疯病的小公子吗?昨晚他淋了雨估计挺严重的,林大人正照顾他呢。”
陈彦道:“可是林大人不是一直让手下看着他吗?怎么生个病就待遇就不一样了?这几天我看那个公子可真是受了不少罪。”
林月野笑了笑:“不是每个人都会正确地表达自己的感情。”
陈彦也跟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感情?什么感情?那位公子又不是个姑娘,还能让林大人一见钟情,再说了,林大人也才来了七八天而已,也没有跟小公子说过几句话,头回见了人家就把他拽进屋里,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第二天就命人把人家关起来了。”
“……”林月野扬起眉毛,“你们之前一直都没有发现他有疯病吗?”
“……之前?”陈彦皱着眉头,“他也是几天前才来我们书院的,哪有什么之前?不过人倒是很安静,来了之后一直不声不响的,不像是林大人说的有疯病的样子……”
林月野愣住了,讶然道:“这么说林水寒跟他是初见,那他怎么就那么断定人家有病,你们怎么也不问问,任由他那么折腾那个小公子。”
陈彦瞪大眼睛,“我们怎么过问?他可是大人,往那一戳就是一句话也不说都让人畏惧,而且林大人是来下旨封院的,所有人这些天都活在前途未卜的忧惧里,谁眼里还看得见其他人。我也是一直都忐忑不安,忙着安慰学生,又要给其他书院报信儿,还要伺候好那些端着架子的官兵、忍受山长时不时的发怒,谁还有那个闲心管他是不是真的得了疯病……”
林月野听他一说起来全成了倒苦水,没有丝毫关心那个小公子的意思,心中不禁烦躁起来,事情完全不是他想的那个样子,林水寒与小公子既然是初见,那他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家幽禁起来便属于滥用职权了,当然也不能排除两人原本就相识的可能,林水寒可能是追着小公子来绍兴的……
林月野心中不知为什么有些怪异,按说这也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事,可他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有什么地方让他忽略了,转头看看旁边的人,陈彦道:“你想什么呢?”
林月野道:“正常人会对自己一见钟情的人动手吗?”
陈彦:“……啊?”他茫然地看着林月野,眨了眨眼,“虽然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但是……你不会是想回去解救那个小公子吧?”
林月野道:“如果我跟你说,永恩书院被封,也许是那个林大人故意为之,而且可能还和那位小公子有关,你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