裤的方式穿着他的广袖长袍,这就很伤眼了。
“顾兄,我可求求你——”程舟一把拽过顾清眠,粗鲁将他袖子扯下:“好好穿衣。”
顾清眠一个激灵,三两下把袍子拽了拽,尴尬而笑。
不得不说,青冥玉实在太好用。暗影残荷是妖花之首,还不能显露,但其它以往卡住,又或者要下大功夫的凶丹,如今能轻巧提纯,去除杂质。顾清眠越炼越激动,越练越沉迷,等他炼完了十颗上乘凶丹之后,他恍惚想起自己还要逃跑。
算了算了,人生苦短,炼丹不易。
懒得逃了,懒得逃了。
顾清眠往木椅上一摊,险些带着椅子翻过去。还好程舟眼疾手快,扑来镇住椅子。
“顾兄你还好?”程舟又重复一遍。
顾清眠摆摆手示意无事,但见桌上摆满酒菜,最近碟子上横着一只油亮的酱肘子和许多啃得光洁的骨头。顾清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袖,上头明晃晃五个指印,还带着热腾腾的酱汁的香。
这下程舟尴尬了:“还有一个,顾兄你要不要?”
顾清眠有些奇怪:“你不是已经辟谷了么?”
程舟不解:“所以?”
顾清眠同样不解:“程兄你也修丹道吧。你不知道——丹修是要禁口的么?”
程舟摇头,顾清眠低声道:“丹修一道,尝百草,看千方,悟万火。许多药草灵气内扣,不露于外,要用眼鼻口舌区分年份成色。”
“上乘丹药与极品之间,所差不过分毫,而这分毫,可能是材料年份不搭,成色不对;可能是火候不够,或温度不均……”他顿了顿,继续道:“而入口食物,灵药,仙酒,都可能让你的口感产生变化,影响药材的分辨。”
程舟一时呆了:“什么都不吃,谁会这么做?”
顾清眠抿抿唇,道:“我。”
事实上,还有他身边的很多人。
清寒观,浣花境,云箫宗,丹阁……所有顶级玄门,修仙世家的丹道子弟都是如此。
禁口,不过是问鼎丹帝的第一步。
期间有许多人会忍不住尝一尝佳肴,品一品美酒,但都是浅尝辄止,很少有程舟这样,一连大吃大喝许久的。
程舟:“你,你禁口多久了?”
顾清眠:“入丹道以来,一直如此。”
近两百年,一直如此。
这两百年里,他没有吃过美味佳肴,没有尝过佳酿陈酒。辟谷前靠长老输入灵力,辟谷后更是碰都没有碰过。就连门派发下的灵丹妙药,一切要入口的东西,他都拿去换了药草材料。
然后一眨眼,这两百年就过去了。
“啊,我以前不过是个乡野小子。”程舟笑了笑,咬了口肘子,“饥九顿饱一顿,不懂你们有饭不吃是什么想法。”
“辟了谷也断不掉口舌之念。”
“再说,不食五谷六畜,活着有什么意思?”
他用牙一撕,软而劲道的皮携着酱汁,裹住滑嫩可口的肉。
咀嚼,吞咽,浓厚而鲜美的味道涌入口舌,渐渐要蔓延到鼻翼去。
程舟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俯身就着碗喝了口麦茶。客栈里的茶水很劣质,淡而寡,偏偏能中和酱肘子的鲜香,散去腻味,带来一股无法言喻的感觉。
“不好说。”顾清眠看他继续吃喝,眼中波澜不惊,只是笑道:“人各有志,活着本就不是单单为了活着。”
程舟点头以示同意,却又追问:“顾兄,你真不尝尝?”
“我以前那个师傅常说,不如红尘,焉知红尘。你这样憋着也不好。”
“噗,你怎么知道我没入过红尘?”顾清眠笑了,在程舟反应之前又道:“是了,我这次下楼——”
程舟颔首,一面听,一面觉得他说入过的红尘,就是这客栈的一层。
“是子琀前辈叫我问你要些草药,聚灵散的。”
程舟一口茶喷了出来。
“什么?你,他——”
顾清眠皱眉做困惑状:“不是这个名字?子嗣的子,涵养的涵?他是这么说的,还是我当时心不在焉的,给记错了。”
程舟受子琀压迫颇深,心有余悸:“子没错,琀左半边是个王,加今日的今,再添一个口字。”
顾清眠抬眼,“你是说——斜玉旁?”
程舟愣住:“不是,那是王吧。还是写的时候有一点,我给记错了?”
顾清眠没有回答,只是眉头更皱,几乎成川,“斜玉琀?谁会起这样的名字?”
程舟反正一直对这仙门所知甚少,也向来不懂就问:“这名字有什么不对么?”
顾清眠道:“没什么,有些少见罢了。”
程舟明显不信,但想了想还是将材料分给他。顾清眠接过药材,转身上楼。
楼板吱嘎作响,路过的人会扫一眼顾清眠的斑驳的袖口。但他无动于衷。
夜里并没有被破坏的符咒。
没有人从外面进入这个房间。
程舟一直把玉挂在脖子上,暴露在外面。
呆在程舟身边的高人。
子琀。
琀。
死者口含之玉。
他拆了房屋封印,推开门,又封好符咒:“灵玉生而养魂,但我没想到冥玉也可以。”
他转身,试探道:“前辈可是附身玉上?”
青冥玉陡然一动,灵泉翻涌,氤氲的雾气飘然而起,汇聚成一团青雾。
随后,传来子琀的声音。
“你倒猜得快。”
顾清眠笑了:“不敢。”
子琀冷冷道:“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