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顿时一囧,很不好意思地看着自家阿姨。这都五十多奔六的人了,一把年纪还要看狗男男秀恩爱,阿姨表示压力很大,连嘴角都僵了。
徐知着站在阳台上拨长途,电话刚一通,邓峰已经先喊了出来:“我正要找你呢。”
“怎么个情况,谁干的?”
“不知道,奶奶的,春节来这手,不想活了的。”邓峰显然正在盛怒中。
“那上面什么打算?这么快就上新闻了!”
“今时不同往日啊,兄弟!这年月出大事怎么还瞒得住?而且大过年的,刚好有个《环球时报》的记者在船上。”
徐知着默然,真是屋漏偏逢连日雨,倒霉加了sān_jí。徐知着和邓峰又聊了几句,都没有太多的想法,但邓峰是公安部的线人,职责所在,别说过年,天上下火都得第一时间赶过去看看,一直骂骂咧咧的。
挂了电话,徐知着用手机上网查了一会儿,大概是纯官方的事故,消息封锁得十分严密,除了新闻通稿,查不到更多消息。
徐知着叹了口气,调整好自己心态回屋。
“怎么样?”蓝田很关切。
“有点麻烦,可能要提前回去。”徐知着压着声音在蓝田耳边说话,又恢复了乖巧和顺的样子,好像方才那一瞬间的气势只是旁人错觉。
徐知着尽职尽责地陪着蓝田吃了一顿饭,席间各种贤惠事儿做得轻车熟路,然而一散席,蓝田极自然而然地就问了:“要帮你订机票吗?”
成年人之间的感情就是有这种好处,能彼此体谅体贴,心智都足够成熟,便不会因琐事争吵。
徐知着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出了这种事,徐知着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都不能坐视。论私交,他欠何确一条命,lùn_gōng义,湄公河黄金水道的安全,关系到整个缅北的商业环境。中国人承平太久,特别受不了战乱,这一发火箭弹不知得打掉多少投资意向,不赶紧把人抓出来千刀万剐,将来的生意就没法做了。
而且经山那么一闹腾,现在缅北所有的场面人都知道他徐知着跟中国军界的大人物有交情。如今后台老板被打脸,大家都会盯着他,他不能不做点什么,否则还怎么能叫有交情?
蓝田连夜订机票,第二天一早就跟着徐知着回了北京。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虽然是大过年的,保安公司还是给徐知着提供了七、八个候选,徐知着看照片挑了两个最丑的。一个长得黝黑精瘦,据说是从小练散打的,绰号叫猴子。另一个雪豹特警出身,满脸青春痘发得横看成岭侧成峰,花名麻子。
敢用缺点当外号的都是狠角色,但恶人自有恶人磨,徐知着放出手段耍了几招,两条汉子立马就跪了。尤其是猴子,人前人后跟着叫徐哥,拍胸脯保证嫂子的安全就着落在我身上。
徐知着一项一项地跟他们逐一办交接:门锁,车辆,饮食中的禁忌,家里数目惊人的摄像头和监控……麻子一边跟着学,一边感慨,说徐哥您真是比我们这些专业的还专业,都快赶上中央警卫团了。
徐知着淡然笑笑,心想老子要护的是自己心尖上的人,自然比你们专业。
转交监控系统时还出了一个小插曲,本来程序设定好,如果进门后不做特别操作,为了节省硬盘空间,监控再记录半小时就会自动停止。按说这半小时一般不能出什么大事,但偏偏有一次,他们情难自禁,被逮了个正着。
徐知着正漫不经心的删记录,冷不丁看到连发根都炸了,这探头角度并不算好,却刚巧拍到了蓝田仰头时压抑难耐的神情,挠得徐知着心里七上八下的……你说这东西要没个存底,他也不惦记,可偏偏就是有了,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才好。
留着吧,怕外泄;删了吧,舍不得……徐知着抓心抓肺地犹豫了半宿,最后拿光盘刻了张碟,专门去银行租了个保险柜贡了进去。他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这事儿办得不能更二了,但还是舍不得,义无反顾的二了下去。
没过几天邓峰那边传来了消息,只一句,就让徐知着乖乖抛了温柔乡,赶赴英雄场。
邓峰说:何队想见见你。
因为与严正的私交甚笃,何确在麒麟也算是一号名人。徐知着依稀记得自己曾经见过他,但已经不太回想得出面目,上次的事他没有专程当面去谢过,等得就是今天。就像他们这种战火硝烟里押着生死的交情与世人的俗务处起来不一样,他们不搞那些迎来送往的虚套,只等着在关键时刻出马。就像夏明朗对他,从没说过一个谢字,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徐知着二话没说,收拾东西南下。
与严正的阴厉狠辣不一样,何确是位粗豪高大的汉子,即使年过半百,也一样朝气十足,短寸头根根硬起,看着就扎手。武警那身常服穿在他身上,简直就不能更威风一点。
即使重压在身,何确看人时的眼神仍然平稳坚定,随手拿了烟出来分发,脸上带着一点笑,有南中国的阳光般燎烈的热度。
邓峰受宠若惊地接过去,嘴里喊着何爷何爷,您客气了。
这话说得狗腿,但狗腿也狗腿得自然,好像就应该如此,他邓峰再怎么是条顶天立地的汉子,进了这屋,也得服软。
徐知着也是双手接的烟,态度恭敬谦和。
何确是爽快人,说话就没一个字是废的,三言两语交待了手头的情况,视线一扫,落在徐知着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