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的力气都被抽去,脸上苍白一片,脑海里不断浮现刚才袁缘脸上的神情,半是傲慢半是冷漠,像利刃一样割着他的神经。
穆谣双手扶着墙,他迫切需要一点支撑,才不至于倒下,自嘲地想:
可能是遇见袁缘之后,生活过得没什么波折,以致于他不自觉对那人产生了些依赖,现在及时抽身,也是好事吧。
可是,对方刚才的态度,实在是太伤人了。
穆谣抽了抽鼻子,踉跄着往穆府走去,上辈子他孑然一身,依旧活得好好的,这辈子或者也该如此。
穆谣进门时,寰儿正在院子里晾衣服,听见大门的声音,她想是穆谣和袁缘回来了,不料上前便看见穆谣两眼空洞无神,像丢了魂一样,把她吓了一大跳:
“公子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袁姑娘呢?”
听见寰儿的话,穆谣轻轻垂下头,无力地扯起一个苦笑:“没事,不用管。”
寰儿心下一惊,又不敢问太多,只得说:“公子饿了吗?要不要先吃饭?”
像个木偶一样点了点头,穆谣感到胸膛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钝痛,使得他对其他事的反应有些麻木。
那种痛楚并不激烈,似针刺一样,但如影随形,动一动便牵出些许疼痛。
不知为何,穆谣觉得今天的饭菜好像没什么味道,扒了几口便放下碗,跟寰儿说过不要打扰,便把自己关进房中。
他用被子裹住身体,蜷缩在床上,还是觉得有些冷。
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穆谣回想起,认识袁缘的时间并不长,但每天丨朝夕相对,他已经将对方的存在视作理所当然。
“其实并不是。”他自言自语说了一句,闭上双眼。
上辈子他过得平淡如水,记忆甚至已经有些模糊:
他的父母在五岁时出了意外,双双离世,对于五岁的孩子而言,无异于整个世界分崩离析。
但穆谣懂事得令人震惊,葬礼上他不吵也不闹,被告知要到亲戚家寄居时,也仅是默默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再静静地看着工人把“自家”的东西搬空。
亲戚全家对他不差,每个人都很客气,他念的是寄宿学校,一年见亲戚一次;等到大学,他便自食其力,偶尔还会寄些钱回去。
从小到大,穆谣如同一个过客,在不同人的生命里穿梭,又匆匆离去,大概袁缘对他而言,与其他人也不应有太大差别。
穆谣不知怎的想起那次和袁缘一起潜进方府,自己为何就不假思索地信任他,乃至邀请他到府中同住。
“算了吧。”穆谣用被子蒙住头,想把袁缘的事抛在脑后:“没什么是睡一觉不能解决的。”
可惜他没有如愿,任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许久,连房上有几片瓦砖都数了几遍,天色在不知不觉间暗了下来。
穆谣终于有些烦躁,一脚踢开被子,走出房外,府中一片漆黑,静悄悄的。
他摸黑走到厨房,才看见了里面的火光,寰儿抬起头:“公子?要用膳吗?”
“嗯,”穆谣其实不怎么饿,开口问道:“袁缘没有回来?”
寰儿多少猜到了事由,体贴安慰道:“还没,可能是被什么事耽误了。”
穆谣的手慢慢从门框上滑落,这时他才惊觉,他真的一点也不了解袁缘。
他只知道袁缘只身来到此地,而之前的经历,对方完全没有提及;因他本来就不是喜欢探听别人隐私的人,但现在他觉得,或许他应该多问一些。
此刻他心中升起一个诡异的想法:即使袁缘哪天忽然不见,他也不知道该到哪找人,这个人像随时会消失一样。
“公子?”穆谣脸上阴晴不定,让寰儿很是焦急:“可能晚一些袁姑娘就会回来了,你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
穆谣嘴角抿出一个苦涩的笑,破罐子破摔般回了一句:“万一他不会回来呢?”
“公子……”寰儿欲言又止,望着穆谣孤零零的背影。
***
“下一个,你们平常到底在干什么?全在吃干饭?”
妙华寺后殿,没有一尊佛像,殿内歪七竖八倒了几个人,还没来得及爬走,不远处又有一人被摞到一边。
聂源枫一脸冷峻,迎向扑过来的暗卫,只听“咔擦”一声,那个可怜人关节被硬生生卸下,连闷哼都来不及发出。
韦尘看得心惊胆战,硬着头皮走到主人身旁:“王爷,时候不早了,今天不如到此为止?”
并不是弟兄们学艺不精,王爷的功夫是在战场上磨出来,出手一向凶狠精准;现在又气在上头,再这么打下去,在场所有人人恐怕都得没掉半条命。
聂源枫斜睨了韦尘一眼,毕竟是自己最忠心的近侍,虽然他怒气未消,也不是完全失去理智。
后者低下头,大气不敢出,只低声道:“先前塔他尔族那边送了些东西,王爷离开前要不要去看一看?”
“可以。”
只见聂源枫阴沉着脸,用方巾擦了擦手上沾到的血迹,屋内其他人吊着的心方敢暗暗放下。
深夜,聂源枫才换回袁缘的衣服,无声无息从窗外翻进他在穆府的房间,刚点亮蜡烛,顷刻便听见敲门声。
“谁?”
“是我。”寰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聂源枫皱起眉头:“进来吧。”
寰儿进到房内,轻声关好门,上前一步跪在地上:“属下斗胆求见,请王爷恕罪。”
聂源枫的声音冷冷响起:“什么事?”
寰儿伏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