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许连山没想过,曼娘会骗他。
在他心里,曼娘一向老实,又唯他是从,绝不可能哄他的。
但如今的曼娘,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李曼娘。
没有太多犹豫,许连山答应下来:“在城里买间铺子,不大不小的,一千来两银子就够了。我给你两千两,你买下铺子后,还可以进点货,再请个伙计。”
既然她要散心,叫她散就是了。
他心里想着,曼娘的性子老实木讷,虽然手脚勤快,又能吃苦,但实在没什么头脑,并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如此,她赚不多,也赔不多,等过上一阵子,她做生意没什么起色,他把铺子收回来就是了。
他算盘打得精,给钱便给的很痛快。
钱给出去后,心里微不可察的那丝愧疚,顿时也没影了:“你好好散心,我带香儿走了。”
春宵苦短,他还有好几个姿势没有试,居然天就亮了。想到这里,许连山心头火热,搂了金香儿,亲亲热热地走了。
看着两人亲密有加的背影,小兰撅起了嘴。
“怎么了?”罗衣笑着问她,“嘴巴都能挂油瓶了,谁招你了?”
“不是奴婢。”小兰低下头,慢吞吞地摇。
“那是怎么?”
“还不是大爷?被狐媚子勾走了!”
罗衣好笑。
狐媚子?金香儿吗?她可不够格。
许连山那样精明的男人,奸猾如鬼,不哄别人就不错了。
“怎么不是?”小兰有些忍不住了,“敬茶的时候,金姨娘随便说两句,大爷就站她那边了。若非夫人厉害,就给他和金姨娘摁在地上踩了!”
从前夫人生气,她还劝夫人不要气。如今夫人不气了,她反倒气得不行。
罗衣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好了,夫人带你逛街去。”
她要买间铺子,得看看哪里合适。
“夫人!您也太心宽了!”小兰目瞪口呆,都这时节了,夫人怎么还有心思逛街?
罗衣便笑道:“心宽不好吗?”
心宽当然好。至少比从前郁郁寡欢,缠绵病榻来的好。小兰顿时不再说了。
城西,一处阴暗的巷子里。
四五个半大少年围着一个同样半大的少年,拳打脚踢。
少年瘦得皮包骨头,捱不过四五个同龄人的围殴,被打得倒在地上。
他实在是瘦,蜷起身子,就只有小小的一团。小臂和小腿从并不合身的单薄旧衣里露出来,露出密密麻麻的新伤旧伤。
此刻吃力地护着脑袋,试图少吃点苦头。然而打他的少年们也不是吃素的,一脚一脚,十分刁钻,总能踢到他心口、肚子这样柔软脆弱的地方。
良久,少年不知是疼晕了还是性子倔强,一声也不吭。
“别再叫我看到你!”良久后,众人打累了,领头的少年踩在瘦弱少年的脸上,狠狠啐了一口。
瘦弱少年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他。黑漆漆的瞳仁里看不出丝毫情绪,却无端端让人觉得如被打了巴掌般疼痛和狼狈。
领头的少年一下子被激怒了。想了想,他对旁边的同伴道:“去买个馒头来。”
那同伴便去了。
不一会儿,馒头递到领头的少年手里。
领头的少年拿着馒头,在瘦弱少年的面前晃了晃,既引诱又戏弄:“你想吃吗?”
瘦弱少年有两日没吃东西了,此刻看着白生生的馒头,简直收不回眼神。
“呵!”领头的少年得意一笑,把馒头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问他:“还想吃吗?”
馒头被踩扁了,脏兮兮的,却仍旧散发着热气,带出食物的香味。瘦弱少年的眼神丝毫未变,仍然充满渴望。
“贱骨头!”领头的少年轻蔑一笑,抓起馒头在手里掂了掂,忽然坏笑一声,将馒头塞进自己的裤子里。
一旁的伙伴们顿时发出哄笑。
领头的少年十分得意,拿着馒头在裤子里蹭了几下,才拿出来,扔向瘦弱少年:“呶!赏你了!”
众人满以为这样的羞辱会激怒对方,谁知对方的眼皮垂了垂,接着便爬起身,毫无芥蒂地扑向馒头,捡起来就往嘴里塞。
他狼吞虎咽的样子,落在众人眼里,纷纷感到恶心,道了几声无趣,转身走了。
瘦弱少年三口两口吃完馒头,眼中仍然闪烁着饥饿的光芒。他抹了抹嘴,扶着墙壁站起来,艰难地往外挪动。
才走到巷子口,蓦地脚趾一疼,似被小石子砸了一下。他低头看去,就见脚下躺着一粒银光闪闪的东西。
他饿得眼前发晕,但还分辨得出那是一粒银子,弯腰捡起来,朝着前面走去:“你们丢银子了!”
罗衣和小兰停下来,往身后看去。
只见一个脏兮兮的瘦弱少年走过来,他半长的头发脏得打了绺,衣裳又破又旧,脸上满是青青紫紫,看不出本来面目。
此时,他伸出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