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知道这种心思,花九直接摇头道,“不是每种香品都能养,玉氏配方里,也只有那么几种的香品能达到这条件,其他的依然不易存放。”
听闻花九的话,封老唏嘘了一下,竟觉遗憾,但倏地他又想起今天见识的这两种珍稀香品,心头又开怀起来,“来,大家一起品鉴一下,看哪种香品更甚一筹。”
“不用了,”哪想,花明轩蓦地开口,他上前,从那托盘中拿起木樨香品,指腹抚了一下,眉眼有温柔之色,“这香品从我调制出的那一日,便一直没有名字,本就不该存在,也没有品鉴的必要。”
他说着,在花九极淡的眼眸之中,缓缓扬起手,一如从前,好不犹豫地掷到了地上,这一次多了决绝的意味。
这使得花九指尖一颤,她只半掩了睫毛,谁也不看。
馥郁的蜜香弥漫,恍若情人之间最甜言的耳语,细闻了,那甜蜜之下浮起的是淡淡的酸涩,不浓烈,却一丝一缕,渗透进心窝里,让人品尝出无望的悲伤。
这味又和花九记忆中的那一次有所不同。
花明轩的香品,已经掺进了自己的感情,调成了香魂。
玉氏配方有云,香有魂,是为调制者殚精竭力之作,一生只调制一次,便损其三年寿命。
有指甲掐进掌心里,指尖上堪堪才结痂泛粉红的伤口瞬间又裂开,流出殷红的血来,顺着指缝,在花九宽大的衣袖之下,滴落脚边,无人看见,她只听到花明轩在继续说,“大妹妹,昭洲香行会会长之位,如你所愿。”
紧接着,是有纷杂的脚步声传进来,在花明轩话落之后,就响起不阴不阳尖利的嗓音——
“圣旨到!”
秋收赶紧拉了花九一下,她顺势和众人一起跪下,眼皮抬了抬,看像花明轩的方向,恰好花明轩也正朝她看过来,两人的视线交接,她从他眼眸之中什么也没看出来,只因眼底太过深沉。
“息花氏接旨!”那宣读圣旨的公公是从香行会后院转出来的,俨然是早便到了昭洲,却偏在斗香完毕之后才现身。
花九应了声,脑子却在急速的想着,这事为何还惊动了圣驾,花明轩不会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才对,他不想她做这会长之位,这不会作假,那么究竟是谁到皇帝面前去吹的风。
这是她人生中接的第二张圣旨,圣旨的内容很简单,皇帝亲口指她为昭洲香行会会长,要其将玉氏的调香技艺发扬光大,特许她参加明年香品朝贡的一个名额。
花九接了旨意,那公公满脸笑容地跟花九恭喜,秋收也聪明,当即衣袖挡着,便塞了银子过去,那公公脸上的笑意便越发的真诚了。
“不知道公公,是哪日到的昭洲,花氏也没能提前来给公公接风,真是辛苦公公了。”花九将圣旨给秋收收好,她才隐晦地跟这公公打听道。
“昨个来的,明轩公子说你们有比斗,便让咱家在后面观赏了一番,夫人技艺确实不错,宫里很多娘娘可都已经惦记上您了。”那公公自然知道花九想问什么,能说的便尽量多说了点。
听闻这话,花九佯装出不安的表情来,那小脸都白上了一白,“小妇人惶恐,实在不知这怎的就闹到宫里去了……”
“这是天大的殊荣,也不枉闵王爷在皇上面前为你美言的那几句,你可的挣口气哪。”那公公眯着眼睛道。
花九还想说什么,不想,身后突然传来息子霄的声音,“公公安好。”
花九转头,就见息子霄不知何时过来了,他几步到花九面前,朝那公公拱了拱手。
公公点点头,刚才还滔滔不绝的,一下便住了口,他瞧着息子霄,面色有异,也没多说,只朝花明轩道了句,“咱家就先回去了,明轩公子是要与咱家一同回京还是要多留几日?”
花明轩道,“承蒙公公看得起,家中有书信来催,明轩自然与公公一道回京。”
他说完,然后看着花九,那眼神又移到息子霄身上看了半晌,又落回花九身上,“恭喜大妹妹得偿所愿,后会无期。”
花九唇尖动了下,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息子霄在她耳边挨蹭了下,“回吧,闵王来信,有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