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便好。”
见段钦如此说,梁峰也不多劝,继续跟奕延讨论起来。段钦静静坐在一旁,边听边默默观察着身侧这个羯人。这些日子,他与府中诸人也有接触,但是最难揣测的,还数身边这人。就连李欣那个数算痴人,只要找对了法子,也能搭上话来。唯独奕延完全不同。如今他俩见面也只是互称官职,连表字都未用上。
这可有些不妥。虽然文武有别,但是同为主公左膀右臂,他当然要跟部曲主帅打好关系。只不是知为何,奕延似乎总对他有些敌意。难道是因为自己初来乍到,还无法得到他的信任?
不过到了主公面前,这人的态度就全然变了个样子。非但目中的冷意消失不见,就连身形都微微前倾,似乎不愿错过主公的每一句话语。那副热切崇信的样子,还真像一个狂信之徒。想到这里,段钦不由在心底苦笑。恐怕自己面对主公,也是如此吧?与主公相交,根本不会感到身份之差,只会被其魅力感染。似乎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能落在你心间一般。
难怪府中上下,无一人不喜爱这位主公。就连太原王氏子弟,也对他赞誉有加。若是有朝一日能到洛阳,恐怕更会使朝野内外为之倾倒。
思绪只是一飘,段钦就回过神来,继续用心聆听这些关乎部曲改制的重要事宜。
第102章争风
昨日亥时方才睡下,卯初时分,段钦便从榻上爬了起来。也不梳洗,他直接走到了书案旁,点起灯盏,伏案写了起来。
这是段钦来梁府之后方才养成的习惯。每天睡前都要归纳整理当天的工作,早起之后补上疏漏,然后记下今日所需。如今梁府事务繁杂,人手又奇缺,他自然要养成习惯,以免错漏了要事。
正奋笔疾书,一个仆妇推门走了进来,惊讶道:“段主簿,这么早便起身了?”
“去备些冷食来。”段钦头也没抬,直接吩咐道。
那仆妇办事十分利落,不大会儿功夫,就把早点奉在了案上,转身轻快的收拾起床榻来。
段钦也大致列好了待办事项,抓起一个蒸饼,边吃边检查内容。这是主公专门吩咐厨房备下的甜豆饼。乃是在蒸饼之中裹了碾碎的豆沙,吃来甜爽可口,又极为饱腹,朝食之前用些最妥帖不过。
吃了两个蒸饼,文稿也检查完毕,他拿起旁边的茶水一饮而尽,起身走到仆妇备好的铜盆之前,仔细净面漱口之后,方才坐下,让对方给他梳发。这妇人也是主公派来的,专门料理他的生活起居。不得不说,有这么个人,确实不用再在别的事情上费心了。
打理妥当之后,看了看漏壶,已经卯初三刻。段钦不再耽搁,大步走出门去。
每日卯正,便是学堂开课的时候。虽然府中事务众多,这件事他也没有搁下,只要在家,便会前往学堂讲学。上足半个时辰,才会前往书房,处理其他事宜。毕竟这关乎梁府未来的用人大计,不可轻忽。
快步走出了内院,他向着新学堂走去。因为进学的人数变多,学堂已经从内院搬到了部曲原先的营房之中,那里地方宽敞,距离田庄更近,也不会打扰到府中之人,更适合讲学。
刚刚踏进大门,就听一声低沉的呼喝:“给先生问安!”
“先生早!”一大群人立刻大声喊道。
段钦的足下一顿。这问安的气势简直快赶上校阅了,若不是早就习惯了这群粗汉的音量,恐怕都要给吓出个好歹。
“诸位也早。”段钦走上了讲台,在案前坐下,目光扫过房间。
只见台下泾渭分明,坐了两帮人马。一半是之前跟着周勘学术算的孩子,另一半则是军中之人。除了那些学习绘制地图的,还有十一名军官也要进学。不过这群人会成两拨,每日只来五人,剩下的还要主持部曲操练。唯有奕延,到的很少。然而偶尔出现一次,学堂的纪律就会好的出奇,连走神的都消失不见。
看着奕延那副没什么表情的冷峻面孔,段钦道:“今日仍旧是学习千字文,先从诵读开始吧。奕营正,能否请你带这些人读上一遍?”
奕延的眉峰一拧,但是并未拒绝,拿起手中的书册读了起来。果不其然,这人的学识比屋中所有人都要强上数分,一字都未读错。文只有千字,不多时,便顺畅读完。
“读的好。”段钦赞道,“诵读乃是根基,还要仔细记牢文中含义。翻到第三页,我们接着昨日学起吧。”
学堂中的书,都是府中刊印的,人人手中都用。段钦也不停顿,径自讲了起来。台下虽然不少都是成年人,但是学问比蒙童还不如,他也就不故作艰深,务求让所有人都能听个明白。
不过对待学识,不同的人还是有不同反应。那些学习数算的孩子最为认真,一眼就能看出浓浓渴求。军中之人则稍差些,学绘图的还算用心,那些将官就差强人意。不过这也是应有之义,就他所知,军伍之中大字不识的将军还有不少呢,何况这些刚刚脱离奴仆身份的粗汉。
不过奕延的表现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在外人面前,他对自己的敌意倒是不怎么明显,读起书来也认真无比,还真有点聪敏好学的架势。只是偶尔,他看自己的目光并不像看同僚或是师长,反而有点审视的意味,似乎他不是来进学,而是来监视探查自己的。着实让段钦有点哭笑不得。
半个时辰很快便过去。合上书本,段钦道:“今日回去,要把这两页书背熟,明日我会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