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他说,“请你把茨木从独立兵团带出去,给他一个尽量安全的身份,然后像本大爷过去那样栽培他。”
酒吞静静地望着青行灯,等她给出一个确切的回答。他看见青行灯仍欲争辩,眼眸一垂,道出一句沉重的肺腑之言:
“茨木他,不管出于什么,总不能就这么一辈子活在本大爷的阴影里。”
青行灯被言中要害,缄默了。
只有一个状况使她悬着的心稍稍安顿下来——临走前,她无意间瞥了一眼窗外,看见一辆辨识度极高的白色的轿车穿过大门缓缓驶来。
她还记得五年之前,茨木因为卧底中的误判伤及酒吞的时候,也是这辆车紧急停靠在独立兵团门外,车里那个金色短发的男子她至今还有印象,正是这个人为茨木当时脱罪提供了逆转干坤的帮助。
看来一切还是有希望的,那就暂时带走茨木,避一避风头也好。青行灯回想着这些关键的过往,一边大步穿过走廊,匆忙间猝不及防撞上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茨木?!”
青年的个头早就高出她很多,眼神里却仍是当年的青涩鲁莽,身上的衬衫显然是匆忙穿上,并不齐整地遮蔽着身体,在微炎夏日里也显出单薄。他神色中的迫切盖过了狼狈与落魄,让青行灯打消了些许担忧。
一旁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青行灯一把将茨木扯进隐蔽处。
两人同时看见,金发男人一身笔挺的白西装,拎着一个黑色皮箱急匆匆地朝酒吞办公室的方向走去,茨木的眼神亮了一下,旋即写满了狐疑地投向青行灯。
“你不许跟过去,”青行灯紧紧拽着茨木的胳膊,“我已经答应了酒吞,后面的事不让你掺和。”
业原火被捕的消息在街巷间不胫而走,与此同时,在长达数月的努力之下,军法05条不日也将废除,举国上下洋溢着轻松的气氛。
法令正式废除当天,军事法庭也将公开审理业原火一案。据说,业原火被指控的数项罪名里不仅有性侵、虐待和以禁药谋害在籍军官,还兼串通外敌和涉恐,此番结果人心大快,之前为其挡下舆论的保守党官员也纷纷噤声弃子。
媒体将揭底业原火的那人宣扬得神乎其神,此人甚至深挖出业原火建造的一座地下会所,从中牵连了数十名位高权重的军官,此次皆被作为同谋指控。最令人无法置信的是,名列其中的甚至还有独立兵团的总指挥酒吞,而他被视为侵害茨木的主谋。
舆论一时沸腾:之前被沙文主义以榜样树立的国民英雄,彼时竟以o军官的身份成为他们的案上鱼肉,而他为之效忠效命的长官,却在危急关头对他施尽凌辱。小道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据说还有人收到了不能公开传播的视频,其中内容可谓惨绝人寰。
因此,当日的法庭中座无虚席。
酒吞与嗔等人一并被押赴被告席,这是半月以来的第一次重逢。但酒吞心里只专注地想着这场审判注定的结局。一方面,他仍旧相信自己要对茨木的事负责,另一方面,他也确实不愿茨木在这种各怀鬼胎的场合被提上风口浪尖。
何况密电背后那人亲自走进办公室起,他就知道自己连最后一点赎罪的心愿也无法实现了,此时如果茨木作为指认自己的证人出庭,后果才不堪设想。
酒吞此生至今,从未有一线隐私逃离过身后的目光,载舟覆舟,皆不由己,哪怕失手伤害了重要的人也无法公正地弥补偿还,只因他是那人的继承人。
这让酒吞更加确信了要让茨木远离自己的想法。
酒吞察觉到,嗔阴鸷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其中写满狐疑的揣测和矛盾的自我推翻,这让酒吞沉郁的心头稍稍升起一丝莫名愉悦。
青行灯端坐在观众席上静候开场,同时监视着这场审判的还有那个金发男子——他是受人所托。
酒吞烦躁地闭上眼。
他回想起,茨木那时也是坐在这个被告席上,也早已清楚自己终将脱罪的结局。酒吞还记得茨木那阵子看着自己的眼神——明明他的子弹避开了全部要害,神乎其技的三枪连自己都不由钦服,他却始终为扣动扳机沉溺自责——酒吞清晰地共情到茨木当时的纠结,或许他也深恶痛绝着这种所谓的拯救。
酒吞反省起自己过去强加给茨木的一切,他其实私心把自己无法拥有的自由愿景都扣在了茨木头上,而这份愿景禁锢了茨木太多,甚至洗去了他对真正自由的定义与渴求,酒吞知道,他要求青行灯做的事会再次伤害茨木,但他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法官阎魔敲下木槌,庭审开始。
酒吞依照安排,以缄默的态度面对一切讯问,他的思绪还沉浸过往,全然没有关注庭审的进程。
大约到了辩论的环节,余光扫见几个熟悉的身影走上证人席——青行灯的人从会所救出的o们,其中尚能恢复意识的,尽皆选择出庭指认自己的长官,而茨木并不会站到此时的证人席上。
在酒吞看来,这是茨木的至仁至义。
辩论到了白热化,业原火通敌之事无可辩驳,但同僚军官们的律师纷纷拿出证据辩护开脱。公诉人严厉地控诉,毫无掩饰地描述着被告们的恶行细节,一次次澄清这些性暴力绝对不能用当时合法的“教化”来开脱,激烈之处指点着证人,全然不顾他们苍白的脸上窘迫的神情。
酒吞有些庆幸茨木回避了这种荒谬的公诉,纵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