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严密地看护起来。于畅景从来争不过两人,默默接受了。
雪停之后,冯寄风照例出门摆摊儿卖书。去到那儿却发现自己摊位被人占了,他气得七窍生烟,但要维持自己在这边的贩书儒生形象,不便亲自去吵,便回来将游飞雪叫了过去。游飞雪出门前叮咛百次,让于畅景决不可随便走出去。
雪天地滑,于畅景也没想过要走出去。冯寄风家里有一面古琴,他抚弄了几天,觉得很有趣,便继续研究。
研究了半盏茶功夫,忽听院外传来喷嚏之声。
那声音是十分熟悉的。于畅景拨了几下弦,琴声嘶哑难听。
难为这人还听得进去。他不由得长叹。
方振是数日前就守在院外的,他听得到。他估计元海也听得到,但冯寄风和左右听不出来。元海过来问他是否嫌吵,于畅景便说没有,元海也就不问了。
方振确实没有做什么事,只是每天都守在院子外头的角落里,悄无声息地呆一整天。
于畅景想起这两日天冷,想到他顶着雪站了一天,确实于心不忍。
他摸着找出把伞,也不走门,直接循着这几日走动时留的印象,翻墙跃了出去。
正好落在方振的面前。
方振见他天人一般突然降下来,吓了一跳。又见于畅景一言不发,给自己扔了把伞,连忙接在手里。
于畅景一句话不多说,又翻过墙回去了。
又过了几日,雪下得渐渐密了大了。方振仍常常在院外守着。他听到于畅景弹的琴越来越流畅了,心里觉得很快活。
他脸上有几道浅浅伤痕,是被游飞雪的鞭子抽的。
那日游飞雪回来,寻伞不见,于畅景便说给方振了。
游飞雪立刻抽了自己鞭子窜出院门,二话不说就往方振身上甩。
方振不反抗,只是躲。游飞雪哪里会放过他,直把他抽得在地上乱滚。
于畅景也没有出来阻止,反而捧着一杯茶在门口很冷静地喝。
游飞雪抽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劲,生怕这厮在使苦肉计,便回头打算将于畅景推回去。
还不忘举着鞭子威胁方振:“看你一次打一次。你说我们是魔教,那老子就做点儿魔教应该做的事情出来。”
方振抹了抹脸上的血,突然扑通一声跪在雪地里,深深弯腰。
声音太响,让游飞雪和于畅景都吓了一跳。
“他怎么了?”于畅景问。
游飞雪恨得牙痒,死不说话。
“飞雪!”于畅景忍不住提高声音,“他做什么了?”
游飞雪咬着牙挤出一句话:“……我不想说。”
于畅景静了片刻,突然开口:“让他起来吧。”
方振闷闷道:“不起。”
“那你就跪着!你千万别起!你要是起来了,老子明儿就写武林帖传上江湖,说云霄谷的弟子方振言而无信,狼心狗肺,品性无端!”游飞雪骂人何曾这样文绉绉过,可身边有一个于畅景,他只好挑些不难听的话说,“姓方的,你别起,你千万别起。”
方振说我不起。
游飞雪捡起那把伞,拽着于畅景进去了。
方振又跪了半个时辰。他在云霄谷里练武的时候,常常这样受罚。因此跪上一晚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只是在看到于畅景摸索着走出来的时候,方振还是吃了一惊。
于畅景手里拿着一把伞,还端着一杯茶。他小心地走着,一直走到方振面前才站定。
方振心头闷痛,竟喘不过气来。
他没见过独自一人行走的于畅景,此时一看,整个人都像是被拖入了不可原谅的黑暗深潭之中。
我是不值得他原谅的。方振突然这样想。
于畅景将伞遮在他头上,挡住了纷纷细雪。
“方振。”他轻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你不要这样逼我。”
方振胸口淤着许多话,此时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我不怪你,也不怨你。”于畅景说,“只求你不要恨我杀了你师父。”
方振一直沉默着。
“没有可能了,方振。于畅景死了。”
于畅景弯腰将伞放在地上,蹲下`身,与方振平视。他看不到方振,方振能看到他。于畅景的眼睛是没有事的,只是目光十分茫然,像找不到焦距,不知道该落在哪里。方振低声喊了他一句“于大哥”,于畅景捕捉到他的声音,终于能大概瞅准了他的眼睛。
于畅景笑了一笑,摸到方振的手,将手里的茶杯塞进他手里。
两人的手都是冰凉的,于畅景因为端着那杯茶,勉强还有一点热度。
“喝完回家吧。”于畅景握了握他的手,将他双手圈在自己手中,温和道,“方少侠,天寒地冻,别着凉了。”
方振的手一抖,飞快反手攥紧了于畅景的手指。他将于畅景的手拉到自己唇边,发抖地亲吻他的手指和掌心。
“于大哥……于畅景死了,我让他活过来行不行?”方振恳求道,“用我余下半生,让他好好活着,行不行?”
冷风灌进领口,方振杵在墙角,抖了一下。
那日于畅景没有回答他,但神情复杂难言,也没有抽开手。一直到游飞雪奔出来将于畅景拉回去,他都没有对方振的这个提议说一句话。
方振知道还不算完,自己仍要努力。他心里也觉得茫然的,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才能让于畅景答应。于畅景软硬不吃,唯一让他还有信心的,是这个人仍旧喜欢着自己。
院子里头的琴声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