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默默地观察四周,他知道这应该是梦,但这次,他也算是体会到了张燕丰之前在描述那个梦时所做的形容————真实。
是的,
这个梦真的很真实,
一切的一切,你都可以看得真真切切。
它的真实体现在细节上,
温度,
湿度,
光亮,
没有丝毫属于梦的朦胧感,甚至,显得有些过分地清晰和明了了,你明明只是很随意地扫一眼,但是你连那里有几块砖包括那上面的纹路摩擦痕迹似乎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冰冷,潮湿,压抑,这里,像是噩梦的最深处,深渊内的一个角落,环境的要素其实还是次要的,最关键的还是在这个狭窄空间里或坐或躺着的人。
他们的神情,
他们的目光,
那种麻木,那种涣散,
给这里增添上了最浓厚的绝望。
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你已经没办法去具体分析这臭味来自于哪一个单一的东西,这是一种混合,让你头皮发麻难以想象的混合。
尿骚味,脓水味,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其他恶臭包括尸臭等等杂糅在了一起。
周泽低下头,
这个环境,
真的让他很不舒服,待一秒,都是一种折磨。
哪怕这是梦,
他也希望醒来。
去尼玛的线索,
去尼玛的痕迹,
去尼玛的真相,
让老子待在这个地方,哪怕是梦,也不行!
周老板在这个时候显得很是任性,
他闭上眼,
慢慢地在心里想象着在水底上浮的感觉,一般的人如果做了这种“鬼压床”的梦或者是“清明梦”的话,也可以做这种尝试,这样可以加速苏醒。
然而,
偏生生的,有一只手忽然按在了周泽的额头上,而且这只手,很臭,那浓郁的刺激性味道直接刺入周泽的鼻腔,刺激到了他的神经。
“烧…………退咧。”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有着两处伤疤。
周泽缓缓地睁开眼,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把对方按在自己额头上的手给挪开,但他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虚弱得很,乃至于力气匮乏到了令人难以想象地程度。
手抬到一半只能落下,而且一阵头晕目眩。
“没事,没事,烧退咧,问题不大咧。”
男子张开双臂,将周泽抱入自己怀里。
“…………”周泽。
周老板现在很讨厌这该死的真实,
你弄得这么真实做什么,
有意思么?
破烂衣服之外的肌肤接触现在都是那么的清晰,那个男人身上的油腻和污垢累积下来的“泥”,似乎还自带着润滑效果。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部位的接触,
甚至对方呼吸吹打在自己脸上的湿热,
都带着一种令人犯呕的绝望!
“还冷么?”
对方问道,话语声很温柔。
周泽注意听了对方的口音,带着点川味,总之,不是通城地方口音。
周老板很想骂人,但他更想早点结束此时的尴尬,摇摇头,想说话,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他太累了,累得嗓音里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哗啦啦…………哗啦啦………………”
锁链的声音响起,且越来越近。
牢房里原本像是一具具“干尸”一样的人忽然激动了起来,他们一个个爬起来,全都涌到了铁栅栏那边双手抓着铁栅栏看着外面。
像是农村那边赶集的日子一样,大家都凑过去看热闹。
“哗啦啦…………哗啦啦…………”
近了,
很近了,
戴着脚铐的人,要来了!
周泽很想爬起来,看一看,这应该也是张燕丰梦里所看见的那一幕,但看样子要么就是自己比张燕丰看得更真实要么就是自己和张燕丰根本就不在一个视角上。
爬起来,
给老子爬起来,
臭味闻过了,
这个肮脏的地方都经历过了,
还被一个男人抱了,
不起来看看具体情况的话,周泽觉得这些苦都白受了,自己也太亏了。
他对面前的男人使眼色,示意他搀扶自己起来看看。
“你烧刚退,先躺一会儿,我去看看。”
说着,男子很是温柔地把周老板安置在了地上,这块区域垫着比较厚的草料,所以比其他位置更柔软。
周老板就这样抬头,看着牢房天花板,
而现在整个牢房里,
包括那个之前陪着自己的男人,
全都挤到了铁栏杆边探头看着外面,
像是一群追的狂热粉丝。
只有周泽,
一个人,
孤零零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周泽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傻子,有点像是跑龙套的,而且这个龙套还没台词,是一个死尸,且当镜头切换到其他地方去之后,坑爹的导演还不准自己起来,必须要让自己继续躺尸。
没人说话,
没人发声,
他娘的,
直播看不了,
连有声也听不了?
周泽在心里又骂了一次,他真的很想现在就闭上眼,在没有人干扰的前提下把这个梦弄碎好让自己苏醒过来。
他现在应该躺在莺莺的腿上,香喷喷地睡觉,醒来的话还能让莺莺给自己泡茶,
为什么还要继续躺在这个比茅厕还要脏的地方?
但周泽又有点不甘心,苦都吃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