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达到了顶点。
“小子,知道本座为什么不现在就吃了你么?”黑衣人的声音中透着一股蚀骨的森寒。
寒声如鲠在喉,根本说不出话来。
“本座要放长线,钓大鱼。”黑衣人轻笑道,宽大的衣袖中露出半截沾着干涸血迹的利爪,“本座可是一直都记挂着那位老朋友啊。”
风吹起兜帽的帽檐,那下面陡然露出一张狰狞的面孔,尖牙利齿,双瞳血红,右半边脸上的一块地方一丝血肉也无,只剩下森森白骨。
“那么,魔尊怕是白费心力了。”
正当寒声绝望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在他跟前岳峙渊渟地一站,接着一股温暖的力量便丝丝渗透进他的四肢百骸。
他怔忪片刻,用力揉了揉自己酸涩的双眼,才看清楚来人是谁。
他被笼罩进了广白的护身结界中,看着这个熟悉的背影,死死压着他的绝望感与恐惧感竟在一瞬间都消弭殆尽。
没事了,他来了。不会有事了。
他在心中反复地念着,一颗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广白剑灵……啊,这可是本座找寻了好久的美味啊。”黑衣人上下打量着广白,语带痴迷。
“我道是谁,原来是区区一个魔尊化体。”广白傲然地扬起下巴,冷哼一声,“我之灵力,你这窄小的器皿容纳得下么?”
“你原本的灵力被封,现在的力量也不过尔尔,在本座面前还要逞能么?”黑衣人嚣狂地笑着。
“说这话之前,先掂量一番自己有几分能耐吧。”广白一字一顿道,“魔、尊、走、狗。”
“本座虽非魔尊本体,但要虐杀如今的你,也是绰绰有余。”
“杀你,无需解开封印。”
广白说完之后迅速回身在寒声的眉心处一点,将护身结界的主体转移给他,然后扬手卷起一阵飓风包裹住自身,在光中化为了一柄巨剑向空中飞去,一声清啸让山岭上的所有生灵都为之震慑。
寒声看着怀里的剑鞘,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黑衣人向后疾退,在半空中化为一条凌厉的黑影,向着广白直直抽打过来,两双骇人的利爪闪过血色的光芒。
广白几下闪躲之后恢复人形,动作之灵敏程度丝毫不逊色于所谓的魔尊化体。
他杀招同样凌厉,向着黑衣人攻过去,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在空中缠斗起来。
广白似是有意要将黑衣人往别处引,恶斗了几回合之后,两个身影距离寒声渐远,不一会儿就从照夜玑的照明范围中消失了。
“阿——白——”
寒声捧着广白递到他手中的照夜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起先还能隐约听到两人相斗时招式破风的声音和黑衣人的狞笑声,然而现在却是一丝声息也无。
他按捺不住想要追上前去看看交战的情况,转念一想,这样有悖于广白将护身结界转移给他的初衷。可要是回去找谢川柏跟陶然过来帮忙,他又担心万一广白回来会找不见自己。
寒声前前后后地踱起了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广白一远离他,他方才强压下去的恐惧感就又一波接着一波地袭上心头,抽干他的勇气与理智,让他再一次掩面无助地抽噎起来。
都多大的人了,还哭。
他能想象到要是谢川柏看到他现在这副狼狈又懦弱的模样,该会怎样出言讥讽。
耳边隆隆作响的雷声仿佛正在一遍一遍地告诉他,你什么也做不了。
在这样一个雷电交加的雨夜,寒声第一次充分意识到了自己的弱小。
“我为什么这么没用——!”
他看着脚边那一把他在来时的路上拾到的长剑,情绪失控地大喊道。
为什么偏偏要提前从沉睡期中苏醒,为什么没有像前辈们那样,一觉醒来就长成高大英武的成年人,没有成为威震一方的强大剑客,这么轻易就让自己陷于险境,谁也保护不了,就连最最在乎的人的安危也无从知晓?
“哭什么?”
一双脚在寒声的面前站定,脚的主人身形微晃了一下。
寒声抬起头,满脸泪痕地看着广白。
那双形状优美的凤眼在照夜玑的照耀下,闪动着柔和的暖黄色光芒。
“阿、白?”寒声带着哭腔唤道。
“我这不是回来了么?”广白将手放在寒声的头上,做出抚摸的动作,声音透着几分虚弱。
寒声看着他衣衫破碎处数道鲜血淋漓的划伤、无力垂落在身侧的右手臂,还有腹部那一片仍旧在扩大的血迹,心脏像是被狠狠揪着一样,哭得更加厉害了。
“幸好我来得不算太晚,否则……”
他话还没有说完,寒声就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扑空之后不屈不挠地站起来,虽无法触碰,两条手臂还是小心翼翼地环住了广白的腰。
广白作势用左手臂圈揽住他,柔声道:“好了,没事了,别把鼻涕蹭我身上。”
“你、你会死吗?”寒声哽咽道。
广白语带笑意:“你看呢?”
“你不要死,我带你……我带你回去,让阿然给你疗伤!”
“嗯,我们回去,别让他们等急了。”
寒声抬起头,红着眼睛看着广白,声音听起来很是坚决:“我背你!”
“说什么傻话。”广白摇了摇头,“你碰不到我的,忘记了?”
看到广白这副模样,寒声不由地更加悲怆起来。
“阿白?”
这时候,有人在广白身后不远处颤着声音唤了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