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自己想得太简单了。孟元达在凉州经营二十余年,只怕处处都是他的耳目,自己异想天开,想着能够逃脱,只怕一切早落在了他的眼里。
唯一庆幸的是,母亲好好的,大哥还活着,与自己有联系的那些人还没有完全受到波及。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如果这具躯体能换得家人平安,那也值了。穆云青苦笑一声。想想上辈子常常熬夜,应付客户,整日辛苦地为属于自己的一套房子奔波,而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小院。还管吃管喝,有人伺候,值了。
穆云青安慰着自己,狠狠擦掉脸上不停往下流的热泪,任凭侍女给自己擦干身子,盘起头发,化了一个吊死鬼的大妆。
孟元达早就收拾好等在床榻边,虽然一夜奔波,但他却两眼放光,如饿了多日的恶狼。当看到穆云青走来,一下子把人拉到怀中,低头就亲。等看到穆云青的脸,忽然怒道:“这是什么!快快洗去。”
“夫君息怒。陈姐姐对妾说夫君喜欢这样的妆容,所以妾身才不得已为之。夫君不喜,还请稍等,妾即刻就洗去。”
“快去!”孟元达不奈至极。
一边的侍女早捧了盆清水上来。另一个侍女拿起水中的巾帕帮穆云青慢慢地拭脸上的妆粉。一边的孟元达看着侍女慢悠悠的动作,急不可捺,扯过巾帕就往穆云青的脸上招呼。
“妾的衣服湿了……”穆云青低声道。
“怕什么,一会儿就要脱……”孟元达轻轻一笑,扔掉手中的帕子,上前捉住穆云青的手。
穆云青忍住心中的恶心,忽然想到一句话:如果生活强女干了你,你无力反抗,就闭着眼睛享受吧。
闭上眼睛,只当被狗咬了。穆云青心道。可为什么心这么痛?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涌?正当她以无比壮烈之心以身赴义时,不知是谁,不管孟大人的心情,“啪啪啪”地使劲儿拍门。
“想找死呢!”孟元达抓起案几上一只还在燃烧的烛台,掷了过去。
“大人,大人,御史大人来了!传来了圣旨!”
“圣旨?御史大人?”孟元达愣了一下,迅速起身,“快,快,换衣服!”
穆云青低着头,像其他妇人一样,假装为男人着装,只是不是把衣服套反了,就是把衣带扣错了。
“一边去!我自己来!”孟元达一把推开穆云青,自己套好官服,快步走了出去。
穆云青一下子瘫软到床上。虽然前途迷茫,躲过了一时躲不过一世,但昨夜一宿没睡,想着孟元达一时半刻不会再来骚扰自己,精神足了才会有一切,穆云青倒头便睡。
这一觉只睡得天昏地暗。醒来时,穆云青听外面嘈杂一片,觉得奇怪,堂堂的长史大人府,竟这样没有秩序?
天昏昏沉沉,虽然不再有雪花飘落,但冷风嗖嗖地吹着,穆云青看不出时辰,身边也没一个人,便穿戴好出门,刚推开门便打了个寒噤。
穆云青正想该往哪里走。这人生地不熟的,可不想招惹孟元达的正妻或者哪个宠妾。
正当穆云青左右四顾时,早上帮穆云青妆扮的侍女忽然跑了进来,冲穆云青喊道:“娘子,快逃吧!长安来的大官,带着圣旨,把大人、抓起来了!我们、我们,听说抓到要被送进丽人坊!”
丽人坊是凉州城男人们的销金窟。孟家被抄家,男人被抓,女人则被充官妓。
穆云青一凛,问侍女道:“现在抄家的人在哪儿?”
“在前面院子里呢。”侍女吓得哆哆嗦嗦,“好多人,拿着刀枪,把大人和几位公子都抓走了。我们快逃吧!”
“你知道哪儿有小门吗?”穆云青抑制住心里的激动,本想着为家人委屈求全,没想到老天都助自己。孟家竟然倒了!
“娘子,我想起来了!后厨旁边有个小门,专供送菜送肉的人来。”
“好,咱们一块走!”穆云青拉起小侍女荔枝。二人奔到后厨房边的小门,却发现那里早站满了披甲的兵士。从小门那看来是逃不出去了。
院子里仆从乱窜,哭闹声喧天。二人趁人不注意,跑到一个偏僻处躲藏起来。正焦急无法,抬头一望,穆云青看到一棵光秃秃的大树,枝丫正伸到高墙上。
“你会爬树吗?”穆云青问。
荔枝点点头,又摇摇头:“只小时候爬过小树。”
穆云青无法,她要爬出去一个人逃走,实在对不住荔枝叫她逃命的好意。好在荔枝不是完全不会爬树,她便让荔枝先爬,然后在下面推着荔枝的臀部往上。终于,荔枝在滑落了两三次后,得到要领,在穆云青的推助下,爬到了树上。
“快,快沿着树干跳到墙外!”穆云青边往上爬,边在下面气喘吁吁地喊。
“娘子,娘子,快上来!有人来了!”荔枝在树上看到不远处的人,吓得大喊。
穆云青一扭身,看到两个披甲的兵士就在身下,执着弓看着自己。知道自己走不了了,便冲树上的荔枝喊道:“快走,记得去穆氏汤饼店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