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马上就要成功了。
“云儿,要是娘和大哥都不同意,你还会嫁给我吗?”
“娘不会不同意的。”穆云青道,“在凉州这么久,她要是相中了什么适龄男子,早把我嫁出去了。现在,大哥这样说,是因为崔芙蓉的事担心我,所以才让我赶紧回去。小六哥,你别想太多。到了凉州,娘知道你为我做了那么多,又一心一意为我,一定会同意的。”
方小六点点头,难得不纠结地一直问下去:“明天我后半晌没事,咱们去外面转转吧。”
穆云青想,明天穆至君要参加都督府的婚宴,刘勇又忙着在京城考察店面,自己不用陪他们,也不用给他们做吃食,除了手头快要制成的一批香皂,还真没什么事,便点了点头。
翌日,果真穆至君用完早食,就出门去拜访王长史了,稍后他会和王长史一起去都督府。而刘勇在陆嫣然的陪同下,一起去外面逛西市了。
认真算起来,这是二人的第一次约会。穆云青舍弃自己总喜欢穿的胡服,改穿一身鹅黄色的襦裙。裙子高腰束起,纱罗做的裙摆如水面的涟漪,走起路来轻快飘逸,外搭一条同色系的披帛。为配裙子,穆云青又让荔枝帮忙梳了个稍麻烦的云髻,上面簪了枚小小的玉钗。既简单又清爽,与她现在十六岁的活泼年龄正好相配。她不喜脂粉,只点了口脂。
妆扮完毕,荔枝一脸惊诧:“姑娘平时就该这样穿着,好靓丽!那胡服虽然也好,但总不如我们汉人的裙服,穿起来像男人一样。这下一打扮,不知小六哥见了,会怎么样呢。”
穆云青站起来,对着铜镜转了一圈,心下满意,对荔枝道:“咱们不是那些高门大户的女子,要做事过日子的。要整天这样穿,还怎么做活?”
荔枝捂嘴笑:“姑娘快别这样说。我们挣了钱,姑娘也该多添些这样的衣服穿。好了,我去看看小六哥来了没有。”
结果直等到酉时,还不见方小六的身影。穆云青有心出门去看,却又怕荔枝打趣。只好坐在那儿无聊地揪着披帛上的绣花玩儿。
时间一分分过去,秋日的夕阳照到院子里那棵挂满了红果的枣树上,轻风一吹,几颗熟透的红枣从树上跌落到地上。两只麻雀眼尖,放着树上的果子不吃,去争夺地上的那颗被摔得烂掉的红枣。
穆云青轻笑,自从枣树开花挂了青果开始,陆嫣然便整天嚷着吃枣饼。为了吃到新鲜的枣饼,一向心急的她竟然决定把红枣留到树上,什么时候吃了什么时候再打枣,以致院子里的枣树上到现在还剩有半树的红枣。
碧绿的叶子间,鲜艳的红枣如一颗颗的红豆,想思难言。第一次约会就食言,穆云青心里不由有些堵,看着身上换的新衣,生气地踢掉脚上的新鞋,拿起墙边的竹竿对着枣树就开始敲打起来。
院子上空飘来遥远的礼乐声,间杂着嘈杂的人声。
今日是当今圣上兴平帝唯一的嫡亲女儿云阳公主出降的日子。
五十名禁兵,每人拿着扫地工具,提着镀金镶银的水桶,在仪仗将要经过的道路上清扫路面并洒上清水。水洒过后,沿路设起紫丝布屏障,用以隔绝不相干之人窥看。
大明宫丹凤门前,王皇后执着云阳的手,亲自把她交到驸马武威侯手里:“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云阳回头看了眼巍峨的宫殿,麟次栉比的飞檐,在夕阳的余辉中闪耀光芒的琉璃顶,泪水眼看就要涌出眼睫,听到驸马对自己道:“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王皇后抬眸,看驸马的眼里充满了热烈而压抑的喜悦,心道:“不管往事如何,驸马到底是对云阳有意的。”她心中的不安释去大半,悄悄捏了捏女儿的手,轻道:“该上轿了。”
云阳眼中的泪水被逼回去,她实在不知这桩喜事喜在哪里。对王皇后而言,最重要的是,自己与武威侯成婚,崔贵妃的算盘没有如意,依靠长公主和凉州那二十万兵力,太子弟弟李冀的位置会坐得更稳些。王皇后喜她知道,但驸马喜什么?云阳虽然单纯,但知道驸马并不喜她。他们定亲后的一年多时间里,别人的未婚夫会送些小玩意,或者邀约佳人,但驸马连面都不会在宫中多露一次。她对未来的婚姻恐惧,身边却没有一个可以诉说的人,母亲,父亲,连从小不对付的沁阳都羡慕自己有一桩好婚姻,她能怎么办?日日的惶恐中,她的心慢慢地靠向了另一人。
驸马执着云阳的手,把她送到高达五尺、深八尺、宽四尺,镶金裹铜金灿灿的辇车里,并在云阳往上走时,体贴地提着她长长的裙摆,以妨她踩到。
云阳的脸有些尴尬,她不知道这个平时除了节庆日才能见到一面却不交一言的夫君,为什么忽然会如此殷勤。眼光掠过前面导引的几十名宫嫔,见众人都用钦羡的眼神望着自己,云阳赶紧低下了头。
公主站在华贵的辇车中央,目光越过重重宫阙,落在深处一座小小的宫殿上,那是她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被母亲庇护了十多年,如今连母亲也要赶走她,让她去赴一场未知而不安的婚姻了。
那个人,是不是早就化成了灰?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