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距离,走路都快把脸贴到地上去,上课就小心翼翼的窝在角落里,下课就到外面打零工,宿舍都不怎么回。
本来以为时间会把这些荒谬的碎语带走,徐怀一忍再忍,几乎认为自己快躲过去时,孙仁焘主动找上他了。
孙仁焘把他堵在校外的一条小巷子里,问徐怀,“你真的暗恋我?”
徐怀从小就不会撒谎,推开孙仁焘想逃走,但孙仁焘比他高大,力气也比他大,不仅没成功反而被人压住背抵在墙上逼问。
孙仁焘凑得很近,火热的呼吸全都喷薄在他的脖子上,徐怀禁不住红了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孙仁焘看他的样子,像顿时明白了什么,放开了他,同样低着头沉默不语。
徐怀懦懦的把双手背在背后,自己掐着自己手心,低着头都快卑微得想下跪求原谅,心里万分纠结,这种等着被审判的感觉很是煎熬,或者就是明天,他们连普通舍友都当不成了。
“我们交往吧。”
听到这句话时,徐怀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嘴巴合都合不上,猛的抬头看向孙仁焘,眼神像在看一个怪物。
他一度认为自己产生了幻听,但孙仁焘看他的目光是这样坦诚,丝毫没有他预期的厌恶,这……这……这不会是梦吧?
“嘶——”把右手从左手背上放开,徐怀倒吸着冷气,看着手背那迅速红肿起来的指甲痕,心情复杂。
孙仁焘被他逗得直笑,温柔的去拉徐怀的左手,指腹轻轻抚摸着红肿的那块地方,“你还真下得去手。”
心中一时涌现的感觉太过复杂,不知是惊喜多点还是疑惑多一点,徐怀谨慎的把手抽回来,问,“你不是……一直喜欢女生吗?”还交了好几个女朋友。
“嗯。”孙仁焘点头,不否认这些事实,“我想和你试试。”
对于那时的徐怀,这句话好比天下掉馅饼,幸福突如其来,既烫手又让人欲罢不能。
徐怀动心了。
两人开始交往,流言还是没半点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越传越沸沸扬扬,孙仁焘希望他们的关系不在人前公开,所以在学校的时候两人还是保持距离,徐怀对他百依百顺,自然什么都听他的。
顶着流言蜚语的压力,虽然过得艰难,但好在孙仁焘对徐怀很好,两人相处得越来越融洽,没多久就在校外的小宾馆里发生了关系。
徐怀很忐忑,也很期待,更多的却是满足……他终于得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孙仁焘的态度则是少有的沉默,全程连个笑容都没有。
就在隔天,一些大尺度的不雅照在校内论坛流传,事情影响很大,连校主任都亲自找上了徐怀。
徐怀缩在宿舍的卫生间里,听着手机传来的漫骂声,不说话,只默默的流泪。
不知是谁,把照片直接寄到他家里去,父亲看了照片急性心脏病发,抢救无效当天就去世了,母亲一怒之下打电话过来和他断绝的母子关系,他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看到,连丧期都不能回去守孝。
天就是这样塌下来的,胸口像压着千万公斤重的大石,呼吸都是浓浓的负罪感!
徐怀主动退学,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去见孙仁焘。
他是在校周边的步行街找到孙仁焘的,他搂着上一任女友,动作亲密,正在喝奶茶闲聊,说的就是论坛上不雅照的事情。
孙仁焘轻描淡写的跟女孩子调笑,说着笑着,完全一副围观者的态度。
徐怀整个世界都崩塌了……顿时就明白了很多事情,比如那些照片为什么没有孙仁焘的正脸,比如他事后不冷不热的态度……比如一个直男突然接受了他……
原来这一切,不过一场闹剧而已,他不仅输了情丢了活下去的脸还陪上了父亲的性命,他还有活下去的意义吗?
生无可恋……
quot;你是不是一直感觉我很恶心,特别恨我?“回忆起往事,徐怀微微笑了,除了遗憾和对家人的愧疚,再没有其他了。
孙仁焘脸色微妙,时青时红阴沉不定,半响,冷哼一声,“对。”
听到这句话,徐怀的心反而释怀了很多,看着窗外匆忙的人海,毫无预兆的想起了凌昊然,回去就把这些都告诉他吧,之后他们好好过日子,或许,还能回家一趟……
“那些照片,也是你散播出去的?”
孙仁焘的脸色更难看了,斜了徐怀一眼没说话。
徐怀揉了揉额角,没由来的感觉一阵疲倦,自凌昊然将他救起,他就告诉过自己不要活在过去,有些事情过去了,就当一种人生体验吧……可孙仁焘现在又把那段过去翻了出来,这让他很隔应。
良久,孙仁焘还是抬手撑在脸颊的姿势,沉醉在回忆里,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来找徐怀的目的。
这两年来,他有意无意的都在打探徐怀的消息,可这个就像突然人间蒸发了,要不是前段时间同学聚会有人提起在远离市区的一间医院见过他,他也找不到这里来。
找徐怀是为了什么呢,想得到什么吗?孙仁焘一时间自己也回答不出来了。
问他为什么不告而别?也或者,单纯的想发泄一下这两年来积的怒火?
每天每天都要想着怎么找他,去哪打问他的下落,有点空闲时都会想起他,整个身整个心满满的都是这个人……
也许,徐怀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些,也许,徐怀永远都不会知道,那天他们开房的那间旅馆是他前任女友家开的,也许,徐怀永远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