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荀贞在迟婢房中多待了会儿,陪迟婢说了会儿话,这才去陈芷屋中。
在睡前,他先去看了看儿子季夏。
季夏才出生没几个月,还小,正吃了睡、睡了吃时,荀贞来看他前,他刚又吃了一顿,才睡着未久。荀贞没有吵醒他,在小床边看着这个小生命,他心中很是喜悦,喜悦之外,又自觉肩上的责任很重。两世为人,荀贞这是初为人父,在知道陈芷怀孕后,他很开心,但当孩子出生之后,当他从讨董的战火中归来,亲眼看到这个小生命之后,他更多感到的却是责任。
养不教,父之过。
孩子,并不是生下来就可以了,最重要的是,有了孩子后该怎么教育他,该怎么抚养他成人。
尤其是荀贞现在这样的一个情况。
而今天下大乱,荀贞已是决定要逐鹿中原的,他决心要为华夏避免将来的五胡之乱等等悲惨之事,可在大乱的废墟上重新再建一个国家,并重新使这个国家再次焕发出强大的生机,这不是一蹴能就的,也许毕荀贞这一生,他都不能将之完成,那么这个孩子,季夏,作为荀贞的嫡长子,极有可能就会是将来继承荀贞的事业、继承他未竟之事的那个人,有这样一个未来的重任在季夏的身上,荀贞该怎么教育他、抚养他,最终使他成长为一个对国家、对民族有用的人,就更是一件要紧的事情了。
荀贞出神地看着熟睡的孩子,心中想道:“自古‘天家无情’。并非是因做皇帝的没有感情,不是因为他们不爱自己的孩子,而是因为既然他们坐在了这个位置上,那么他们的孩子就不仅仅只是他们的孩子,更是他们事业、权力的延续,为了事业和权力,只能舍弃亲情了。”
当然,荀贞这么想,并不代表着他对季夏这个嫡长子会没有感情,而只是一时间的有感而发罢了。
这个时代生孩子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一旦难产,母亲和孩子就很难救了,即便母亲产下了孩子,孩子从婴儿到少年、再从少年到加冠,这中间也可能会有很多疾病的威胁,总而言之,也就是说,季夏现下虽然看起来很健康,可将来能否顺利地长大成人,却也尚是个未知之数。
荀贞给孩子掖了掖被褥,伏下身子,轻轻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亲。
可能是在睡梦中感觉到了荀贞的这一亲,孩子伸展了一下小小的胳臂,不过没有醒来,旋即又香甜地睡去了。
荀贞站起身来,看着他,心中想道:“希望你能没有灾病,健健康康地长大成人。”
回到了陈芷屋中,陈芷正临着铜镜在卸妆。
看见荀贞进来,陈芷说道:“怎么不在阿蟜屋里多待会儿?”
阿蟜,是迟婢的小名。
荀贞展开手臂,由侍女给他脱下外衣,说道:“阿蟜刚怀了身孕,我让她早点休息。……刚才我去看了看季夏。”
“睡了么?”
“睡得可香了。”
侍女给荀贞脱下了外衣,想要在给他脱里衣,荀贞挥了挥手,让她们下去,来到陈芷的背后,看着镜中的她,笑道:“季夏这孩子……。”
“怎么了?”
“长得和你是真像啊!”
“是么?可别人都说像你呢。”
“我的儿子能不像我么?”
荀贞先是说像陈芷,又接着陈芷的话说是像自己,陈芷不觉笑了起来,暂停下卸妆的手,转头问荀贞:“那到底是像谁?”
荀贞一把将她抱起,哈哈大笑,说道:“像你,也像我,都像!”
陈芷低低地惊叫了一声,扭脸往门口看去,说道:“快放下我,侍女们都在!”
“我让她们出去了,哪儿还有人在。”
“我这妆才卸了一半,待我卸了妆再说。”
“半妆才好,别有风味。”说着话,荀贞径抱着陈芷,往床边走去,一边走,一边轻笑说道,“阿芷,比起以前,你现在可是丰腴了不少,快赶上吴妦了。”
陈芷紧张地说道:“夫君不喜么?”
“正如半状,丰腴亦别有风味啊。”
一夜春光,自不必多说。
……
次日一早,荀贞陪陈芷吃过早饭,自来到前院。
昨天下午,荀贞和戏志才等人已然约好,今天拿出半天的时间,专门讨论一下近日来的外交成就。
戏志才等人已经到了,都在堂中等候荀贞,见荀贞来到,诸人离席起身,纷纷下拜行礼。
荀贞从他们中间走过,大步来到堂上案后坐下,叫诸人起身,往两边席上看了看,说道:“张公还没有到么?”
荀彧答道:“还没有。”
荀贞说道:“那就再等一等。”
等张纮的空儿,荀攸说起一事,说道:“长安出了件大事,不知诸位可曾听说?”
戏志才问道:“什么大事?”
荀攸说道:“我也是才听说的,越骑校尉伍孚在数日前刺董卓於朝中。”
这件事,荀贞已知,戏志才、程嘉等人却尚未知。
戏志才闻言惊讶,说道:“卿所言之伍孚,可是汝南伍德瑜么?”
“正是。”
“董卓可被刺伤?”
董卓如被刺死,那这件事情肯定早已传遍天下了,而现今却不闻消息,显见伍孚的这次刺杀没有能够成功。
荀攸说道:“惜乎未能刺中董卓,伍孚为董卓所害。”
戏志才喟叹说道:“汝南固多壮士!”
顺着这个话题,戏志才转对荀贞说道:“董卓不得人心至此,覆败是早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