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童氏很不好意思差遣大师傅,若非手中握着独家秘方,她连进鸿泰酒楼的勇气都不一定有。现下好了,见到王大厨眼睛冒光的样子,心内底气足了几分,原本低头含胸,目不斜视,现在都敢抬头看人。
钟庆然听到动静,视线转向门口,正好瞧见他阿奶一副昂首挺胸的精神样,差点没笑出声来。
随着小二的动作,屋内盈满鱼的鲜香味,引得钟家人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周掌柜各夹了几筷子尝了尝,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打定主意,一定要买下这个方子。大周朝腥味处理方法算是不错,不过万事万物最怕的就是比较,两相一对比,就论出高下,这两道鱼滋味较以往更好。
要是自家不能拿下,东家那就不好交代了,对于到底给多少价,周掌柜心中自有一本账。他垂下眼帘,眼珠微微转了转:“三十两,包括两道菜和去腥法子。”
钟家其他人齐刷刷看向钟老爷子,成不成就看他的决定。
钟老爷子想过价格不会高,却没想到会这么低。别看三十两似乎很多,就他家老三一个二厨,一年的工钱加赏钱怎么也有十来两,更不用说大厨。那两道菜也就算了,关键在于那个去腥方子,这东西价值可不小。
不过钟老爷子也清楚,能有这个价其实已经不错,平民百姓哪敢同这些商家较量,虽说士农工商,真正说起来,农户也就面子上好看,里子如何,谁心中没有一杆秤?商人背后都有依靠,农家人别说欺负他们,不被反过来欺负都算好的。
“五十两,鸿泰酒楼独家享有秘方,再有允许我们在除平阳县城以外的其他地方做小买卖,不会影响鸿泰酒楼生意。”
鸿泰酒楼名声不错,周掌柜终究是个合格的生意人,为了一个可能让酒楼更上一层楼的方子,而阴招尽出,连点小钱都舍不得,还真就不是他的路数,便也不再墨迹,听到钟老爷子开出的价码,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双方商量妥当,周掌柜叫人拟契约,待墨迹一干,便推到钟老爷子面前。
钟老爷子只识得几个字,勉强能看个契约,过目之后转手交给唯二识字的钟庆然阅看,算是多一份保障。
钟庆然知道以自己小辈的身份,最好不要随意开口,想到家中的情况,再想想自己的身份,总不可能真当自己是小孩子,看完契约便提出自己的看法。
“关于保密问题,周掌柜,我家只能确保不会由我们这边外传,要是贵店传出去,或者旁人自己参透,这我们钟家可不担责任,这点也得加入契约中。”
钟正礼嘴张了张,见其他人包括爹娘都没意见,也就没出口教训。这个三侄子,还真不是他能随意说道的。
周掌柜这时才注意到钟庆然,不由多看了两眼。
钟正礼就不说了,二厨并非一般人能当,长的也算是面白身圆。除此之外,在场之人中就属钟庆然最耐看,面上没留下半点生活艰辛的痕迹,脸颊红润,肤色虽比不上钟正礼,比之其他人却要白上几分。他身上很有肉,个头不矮,身体结实,眼下虽还没长开,却已能预见,日后定是个俊俏小郎,除了穿戴不能和富家子弟比,其他还真没多大差别。
要是钟庆然知道周掌柜这么看待他,定会反驳几句。也就近几个月养病,伙食较以往都要好,才养的他这么健康,搁以前,恐怕只有身体壮实这一项还算能拿得出手,其他却是不能与现在相提并论。
周掌柜没有难为钟家人,既然钟老爷子不作声,就表示默认钟庆然这一行为。他略一合计,知道不会对鸿泰酒楼产生实质性影响,不过少了一个把控钟家人的便利条件,略微有些遗憾罢了。想明白后,周掌柜叫人重新拟了份契约。
农家像钟庆然这般年纪也不算小了,显见得家里对他很是宠爱,有这种稍显出格的行为倒也没引起周掌柜太多注意。
契约再次誊写完毕,钟庆然照着上面内容逐条为钟家人念了一遍,确定无误之后,钟老爷子在上面签字画押,此次交易就算完成。剩下的事情便交给童氏,为了避免闲言碎语,钟老爷子也跟着周掌柜前往灶房。
不多时,厨房中只剩钟老爷子夫妇和周掌柜三人,闲杂人等全被清理出去。
童氏将‘酱爆小螺’和‘香辣红鳌虾’从材料拾掇到如何烹制从头到尾细致操练了一遍,周掌柜看完并上手尝试之后,便埋头在一旁奋笔疾书。
等事无巨细全部交代完,童氏才祭出最重要的一味调料——姜,并当场烧了一份简单的红烧鲫鱼。味道虽不能和王大厨烹制的相比,识货的周掌柜却一眼瞧出姜片的作用。让他有些不能接受的是,这东西实在是太简单了,怪不得钟家人捂得紧紧的,实在是一说出来就不值钱了。
周掌柜心中闪过一丝懊悔,很快便被按下,五十两银子还不被他看在眼里,没必要为这么点银子折了鸿泰酒楼的招牌,尽管心中有丝不满,他仍然面带笑容把钟老爷子夫妇给送走。
事情一码归一码,生意做完,钟家便不被周掌柜放在心上,他该考虑的是如何保密,若只加这一味调料,不出几个月就会被人辨认出,这还是保守估计,再倒霉点,不用十天半月就可能被对头识破,这五十两银子带来的收益可就有些不够看。
出了酒楼,钟家一行人别过钟正礼,心神无属地迈着步伐,直到走出小巷子,众人才从震惊中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