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孤儿……”月宁远敏捷地把话筒插进正确的孔里,说,“我第一次看见它,是这家商厦开业,但是我从来买不起,也没有人给我买。今天我已经初一了,我攒了很久的钱,只有三百五十块,还是买不起它。我想我要永远错过它了,所以……我想……如果你们谁要买走它,可不可以让我多抱抱它?五分锺就好了。我很喜欢它,真的。”
那时候的月宁远还略有些婴儿肥,但整个人已经十分水灵,此时更是泪水铺了一脸,她咬紧牙看著周围的叔叔阿姨,期待地,等著他们的反应。一些人重新开始淘货,刚才的安静不复存在,月宁远真的绝望了,尤其是身边那个小女孩一直不停地叫“大熊,我要大熊”。她缓缓地把话筒放回去,准备替人家重新打开播放器──“我借给你十块钱。”有个男人打开钱夹,“过来,告诉我你叫什麽名字,是哪个学校的?”月宁远羞涩地站过去:“雁京二中,初一b班,柳婷。”她的声音很小很轻很柔和,男人递给她十块钱和一张名片:“如果生活上有经济困难,以後可以打电话给我。”
“谢谢叔叔!”月宁远突然大声回答。她知道她要成功了。
果然,很快就有其他几个男士过来垫付,区区四十块,不到十分锺就收齐了。月宁远却没有著急付款,而里拿出了作业本,开始一一询问那些好心人的名字,抄在纸上,然後一一道谢。末了,她这才走到导购面前,重新说:“我要买这个大熊。”
车一转弯,就碰到了四个警卫,月宁远付钱下车,向警卫出示了一张卡片,然後沿著街慢慢走。她记得她花了一个晚上拆那个熊,把棉絮掏出来,把它放在水盆里洗。水盆很小,她要洗好几次才能完成一遍,如此反复,她洗了四遍,然後把大熊晾在房间里。睡前,她看著她的熊,十分满足。第二天在雁京十八中初一年级组里,月宁远哭著讲述了她回家路上被高年级同学打劫的全部经过,老师十分震惊,尤其是她身上还带著几道狰狞的淤青。月宁远始终是乖孩子,所以没有人怀疑她把班费究竟弄去了哪里,总之,三百五十元钱,对於老师来说不算太多,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月宁远只是制造了一些不足道的皮肉伤和两场眼泪,哦,还有她的表达能力,就获得了她的大熊。那想了很多年的大熊。那些帮她垫付了四十块钱的人永远不会知道十八中和二中的校服除了胸前印花上的数字略有出入外、其他全是一家工厂一个模板的事实,也不会知道二中初一b班真的有个叫柳婷的孤儿──她们同在一个声乐班学唱歌。月宁远最高兴的是,她是全凭自己的实力完成这件事的,如今回想起来,她仍然会满足地笑起来:没用动用那豪华房子里住著的人给的一分钱。月宁远还记得她第二天缝那只熊的时候拉开抽屉找针线包,抽屉里有一个信封,里面有五十张连号的百元大钞,她摸了摸,关上了抽屉。
如果大熊是这麽轻易得来,她就决不爱它。
“月小姐。”今天值守白虎王私宅大门的士兵认识她,於是爽快地让出门来,“今天真是漂亮。”
“谢谢。”月宁远调皮地一笑,沿著种有翠绿色大叶子植物的小径走进那栋别墅里。她知道自己一辈子都和这里脱不开干系了,但如果可能,她要用自己的方法活下去,只有这样,她才能像爱著那只熊一样爱她自己,爱那个聪明感性的月宁远。
她用小勺搅拌了一下咖啡,笑著说:“天气很好,您没出去走走?”
“我的心情很不好。”
说话的人是白虎王卓雍的大儿子,卓淳。自从昂雅事件之後,卓淳的心情就从来没好过,他先失去了妹妹,又丢掉了许多实业和实权,一度要消减家里的佣役控制开支,十分狼狈。而白虎王卓雍本人早就糊涂得连天黑天亮都分不清了,一大摊事情全归他管──尽管他小的时候就渴望有一天可以掌管家业,但绝对不是现在这种状况。
“我了解。”月宁远啜了一口咖啡说,“江扬要和苏朝宇结婚了,而且,苏朝宇的家长是彭耀。”
卓淳那线条粗犷的脸上露出一点点赞许。
“这表示彭家已经和江家站在了同一条船里,从此再无隔夜仇。还有一件事,也应当是我关心的,那就是苏暮宇现在住在江家。”
“你还惦记这件事。”
月宁远脸色一变:“这件事始终是我的重中之重,请您放心。”
“哦?南原那一场,你怎麽好意思再提?”
出乎意料,月宁远笑起来,还十分轻松地舀了一勺乳酪放在舌尖尝尝,嫌不够甜,又加了一勺蓝莓酱:“南原虽然输得难看,但至少我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苏暮宇对海神殿的执掌确实日渐放松,已经到了对有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