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折迭椅,一手托着下巴,我边打哈欠边握着竿把。
柯阳和项丞在我右手边不远处,我撇头过去,正巧瞧见项丞帮着柯阳组装鱼竿,两人有说有笑的。
蓦然心里有些发堵,连喉咙也干涩起来,我把头转了回来,不发一语。
柯晔和二哥他们窝在另一处,似乎才刚放饵下去就立刻钓到一条鲜鱼,他们那儿爆出欢呼声,话中还伴随着「钓到了、钓到了!」。
我看看海平面,晴空万里的,天上一朵白云也没瞧见,那是一整片的蔚蓝。
过没多久,柯阳那儿也传出喜讯,似乎是钓了条大鱼,柯阳和项丞两人合握鱼竿,奋力地拉扯着,视线停在他们双手交迭的部位,瞳孔乍缩,再度拉回目光。
水面一直没有动静,我卷回鱼线,才发现鱼饵不知何时早被鱼给叼走了。
暗骂一声,重新弄完鱼饵,又丢了回去。
接二连三被咬掉鱼饵,我气急,索性懒得再装上鱼饵,直接把浮标甩进海里。
我坐着等着,感觉时间有些难熬。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原本好好的心情,一下子荡到谷底,什么事也不想做,只想对着海面发呆出神,有没有钓到鱼也是其次了。
正当我脑袋放空、神游太虚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钓得如何?」
我回神过来,瞥了他一眼,又转回正前方的海面,淡然回应:「嗯,还好。」
项丞往我水桶看了看,说:「怎么一只鱼也没钓到?」
「鱼饵都被叼走了,还能钓啥。」我回答。
「需不需要我帮你?也许你忘了,不过我在钓鱼这方面还挺行的。」
「不必了,你回去帮柯阳吧。」
「他那里已经钓到很多条,不用我帮忙。」
「那你去柯晔那里。」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我转头看他,项丞用着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我,我被他瞅得心有点慌。
「柯念,你还是排斥和我相处吗?」
「没有。」我逃避地说。
「那你为什么老是将我赶到别处?」
「我只是单纯觉得我不需要你的帮忙。」我说。
「可是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随便你,你想帮就帮吧。」
话才刚落下,项丞就靠了过来,一手抓住我手里的鱼竿,我吓了一跳,往后一缩,背部立即抵住一道温暖的胸膛。
「项丞,你……」
「我帮你换个钓饵。」他按住我的手,把鱼竿收回,然后手脚麻利熟练地弄上鱼饵,下一秒,手劲极大地将浮标甩得老远。
「你把鱼饵丢得太近,牠们看得见你,自然就不会乖乖上钩了,别小看鱼儿,牠们可是挺聪明的。」我们俩靠得太近,一吸一吐时,项丞炙热鼻息喷洒在我的后颈处,心里泛起一阵骚痒。
心慌慌乱乱的,我往前走了几步,藉以离他远一些。
手背处传来热意,我僵住,后方厚实的胸膛靠了上来,这姿势,就像项丞从后头将我紧紧环抱住似。
我有点不知所措。
我和他之间,突然断了那三年的回忆,就像是要你和个全然的陌生人接触般,我没办法习惯。
我被他困在怀中,两人的距离为零,每次呼吸时,他的胸膛便会扎实地贴在我的背部,我紧张得手心冒汗。
项丞掌心包覆住我的手背,他的掌很大,几乎将我的手盖住。
「我----」甫启口,突然地,手里抓握的鱼竿传来一阵拉扯,鱼儿上钩了,依拉扯的强烈力劲,大概是条大鱼。
「项丞,有鱼!」我大声喊着,注意力全摆放在鱼竿上头,浑然不觉项丞不知何时与我靠得实在过于贴近。
「念,你抓好鱼竿,我帮你卷线。」
「好。」我忙着回答,手里更是不敢松开,死命地握紧钓竿,项丞一手迭在我的手背上,一手忙着卷鱼线,与之对抗的力道强大,钓竿弯成半月状,彷佛再用力些,钓竿就会应声折断。
抗衡的力量逐渐缩小,项丞加快手边的动作,「要上来了!」
话才刚说完,我使劲用力往上一拉,一条活蹦乱跳的雀鲷立即跃出水面,在空中奋力地舞动尾巴。
倾身抓住鱼线,我开心瞧着眼前的雀鲷,正回头打算和项丞说话时,一张放大的俊朗脸庞近距离在我面前,一瞬间我心脏少跳一拍,连忙低下头,不敢与他正眼对上,我吶吶启口:「……是条大雀鲷。」
「柯念好厉害。」他的赞美在耳际处冒出。
我感觉我的脸有些燥热,心跳更是不受控制地暴走。
往后退开一步,我拆下鱼钩,将雀鲷放入水桶内。
抬头,我和他四目相接,霎时,空气中的氧气稀薄起来,缺氧得令人难以忍受。
不知何时,项丞竟能左右我的情绪,我觉得有些可怕,我与他真正认识才不到三天时间,而我的喜我的悲却因他为之波动,我不敢想象再照这样下去,往后的我该怎么办才好。
「柯念……」
他的手又伸了过来,我僵住身子,想后退一步却迟迟做不出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手覆在我头顶上,项丞揉了好几下。
「你好棒。」他笑着说。
我愣了。
他没停手,也许是我没出手制止的关系,他放肆地多揉了好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