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热切地期盼着自己的姐姐能够找到合适的对象。
可是为什么是休斯?
他年轻,英俊,富有,开朗又有礼貌,这些特质足以使任何一位适龄的淑女动心。薇薇安在陪伴他的时候,也曾经有过幻想,后来更是一度以为休斯爱上了自己。
然而没有。
他选择了阿尔米娜,毫无征兆地。他注视着阿尔米娜的目光十分温和,毫无陷入爱情的炽热。
婚约并不总意味着爱情,但一位绅士迎娶一位小姐,必然有着某种原因。
薇薇安不安又愤怒,她违背了淑女的准则,在深夜里面将休斯约了出来,想要问个清楚,却被声响打断。薇薇安这才感到恐慌,如果真的有人发现,那么她的名誉将毁于一旦。
休斯说只是一只鸟儿。
她不是太信,却十分想让自己相信。巨大的惶恐让她难以继续质问休斯,只想快速离开。
分开之前,休斯突然认真地对薇薇安说:“请您相信我。”
“我无法说我爱着阿尔米娜,但是爱情本身即是虚妄。我会忠于我的婚姻,给她幸福。”
薇薇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转身离开了。
爱德华逃跑了,匆忙之中遗失了左脚的鞋子,然而他太害怕了,以至于不能停下去拾起来。直到回到房间里,关上房门,他才跌坐在地上,不停地喘息着。
他的脚被划破,身上浮起薄汗,心跳快得能够从嗓子里跳出来。
但他都顾不上。
水池那里的年轻人,有着金色的头发和水蓝色的眼睛,尽管他蒙着脸,爱德华也依然觉得他就是休斯。
但是他不是。
他无法在那样短的时间内穿戴整齐,出现在马厩旁,更妄提还与薇薇安在一起,似乎已经说了一会儿的样子。
他不是休斯。
第六章
爱德华发起了高烧。
医生已经来过了。爱德华独自躺在床上,昏昏沉沉。他的贴身男仆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
玛丽来到他的床前,为爱德华抹去额头上的汗水。爱德华睁开眼睛看着玛丽,视线却是模糊的。
“夫人……”他发出有些嘶哑的声音。
玛丽轻轻拍了拍被子,“好好休息吧,”爱德华似乎还想说话,玛丽又继续道:“休斯已经启程了。别担心了,你就好好待在霍尔德庄园,等养好病再说吧。”
听到休斯已经离开,爱德华不由地松了口气。他既不用面对休斯与两位侄女间的关系,也不必远赴巴黎。而昨晚的人究竟是谁,又是否会将此事大肆宣扬……爱德华闭上了眼,他病得很重,无法为此伤怀。
休斯一大清早就离开了庄园,霍尔德男爵将自己的马车借给他,让他可以去到城里再去换车。霍尔德夫人带着三位小姐为休斯送别,她特意将阿尔米娜拉到身边,希望能使她们能多相处一会儿。
薇薇安站在靠后的位置,冷静地看着这一切。
休斯上了马车,微笑着同大家告别。他的视线落在了薇薇安的位置,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将无人得知,他们将成为法律上的亲人。
马车缓缓开动了。
休斯的离开似乎并没有对霍尔德庄园产生大的影响。他们依旧招待客人,举行聚会。霍尔德男爵开始在和绅士的谈话中询问法国的情况,而玛丽也在向其他夫人小姐打听巴黎的事。不过总是消息不多。他们为此甚至订阅了报纸,然而报纸也不常报道法国的消息。
休斯的母亲是法国贵族,嫁给他父亲之后便在英国生活,很少回去。这次似乎是身体状况以及不大好了,自觉时日无多,所以坚持要回到巴黎去,并要求休斯前去。他向阿尔米娜求了婚,女方家长本很应该同去。只是霍尔德男爵抽不出身,而爱德华又发起了烧,其他都是女眷,实在很不方便。
霍尔德夫人再三要求休斯一定要写信回来。休斯也确实每走一段路,就发出一封信。每次收到信,霍尔德夫人心中的担忧都会稍微减轻一些。
“希望他的母亲能够早日康复,”玛丽对爱德华说,“不然,就快点死。就拍她拖着老不好,让休斯没有办法结婚。”
未出嫁时,这位霍尔德夫人也曾经是个善良而心软的小姐。但二十多年的婚姻让她见闻甚光,心如坚冰,她将竭尽所能地保全自己女儿的婚事,对此她愿意与魔鬼做交易。
爱德华常常为玛丽的心狠而吃惊,但在他心中,这位年长的女士永远是在失去母亲之后为他继续提供爱和温暖的至亲。她照料他,保护他,教导他。如今爱德华也会这样对待她和她的孩子们。
家人总是最重要的,他们或许会彼此利用,但他们绝对不会彼此抛弃。
爱德华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只是总是恹恹的。老管家巴顿甚至自己坐了车来到霍尔德庄园,见爱德华精神不佳,便劝他多待些时日。有着玛丽看管照顾,总比他回到布鲁克庄园,一个人孤零零的好。
玛丽见到巴顿也十分开心,她告诉了老管家关于休斯的事情,并希望阿尔米娜婚礼的时候,老管家和爱德华能够一起前来。
老管家乐呵呵地回去了。
距离那件事情发生已经过去好多天了,爱德华在霍尔德庄园的男仆当中找过,并没有金发碧眼的男子。他猜想大概是附近的农民,或者别的什么人。只是这就不太好确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