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他理所当然地无视俞父时,俞父为了给他创造这无忧的环境,在背后费了多少心思,而最后却发现这些都是白费,自己的儿子已经走远,不需要他这份礼物。
各自都有错误,此刻全部转移到了俞成蹊身上让他独自承担。
书柜里除了些原文书籍外,还有俞成蹊幼儿园、小学到初中的读物,在外显眼,忽地幼稚起来。
不管是在父母离婚前,还是搬出这里后,他都未感受到过明晰的温暖,比起他们的儿子,他更像是一种装饰品,可以攀比可以摆放,也可以成为闲暇时的想念之一,但不会变成早点回家的理由。
“爱”这个字眼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变得羞于提及,连同他也这么觉得,以为人的情感太过善变太过脆弱,投入即是浪费。
家庭对人怎么能没有影响,他尽力把这看淡,在性格塑造的过程中还是没法避免。沉默寡言也好,与人建立疏离感也好,都是让他停止对人情的过度幻想,免得再一次次失望。
可还是不行,他没法完全做到,所以这时候除了感慨外,悲伤占满心里剩下的部分。
他在书房里一动不动地坐了会,开始回想和父亲发生过的对话,争执占了大半,而对话本来便很少很少,少得堪称可怜。
“好点了没?”潘正明打电话来问他。
俞成蹊道:“好点了。”
公司知道俞成蹊家里情况,经过了这件事指不定会怎么样,说不定俞成蹊要因此退圈,潘正明急着来看他态度是意料之中。
“这次回归会参与的。”俞成蹊补充道,“不用担心。”
距离回归没剩过久,他们一眨眼便出道了五年,以前每逢出道纪念日,都觉得自己还是新人,要努力的地方还有很多,见了明星那全该称呼为前辈,现在再看居然已经五年有余。
直到半夜,俞成蹊才回宿舍。穆因没有睡,小声地和他说潘哥来过宿舍,惯例给他们加油打气。
说完了今日的琐碎,穆因再碰了碰俞成蹊的胳膊,说:“你还好吗?”
俞成蹊道:“只是不大适应,以后就没有爸爸了。”
穆因抱着他的胳膊,俞成蹊有好几天没安稳地睡过一觉,今夜还是难以入眠。他动了动身,侧头去看穆因,正好和穆因对上视线。
“还是睡不着?”穆因道。
“你怎么也睡不着?”
穆因朝他弯了弯眼睛,道:“我也有心事啊。”
看到俞成蹊这样失魂落魄,穆因想起自己,反应却没有俞成蹊那么大,因为真正意义上的父母仅存于自己的想象中。
他连一点记忆都没有,而课本中每次讲到母亲的慈爱或者父亲的威严,他都无法把这套入自己的养父母,他们的那份慈爱与威严都给了弟弟,自己是旁观者,想要分毫那都是讨要,久而久之他觉得可笑,自己不想要这份施舍。
俞成蹊不会知道他所失去的是自己没拥有过的东西,穆因不对自己的境遇感伤,他相比之下更加心疼俞成蹊。尝试去争取了本可以得到的那份爱,转眼便是什么都没了,这个落差之大,他光是旁观,都觉得自己连通了俞成蹊的悲欢。
穆因又凑近了些,而俞成蹊便抵在他的肩头,他拍了拍俞成蹊的背,以极亲密的姿势。
这副温柔的样子和早晨抓住狗仔的凶狠出自同一个人,穆因为他有了尖刺,也为他没有棱角,他听着俞成蹊浅浅的平静下来的呼吸,看到光漏进房间,然后慢慢照亮目所及的每一寸地方。
楼上传出周让的拖鞋声,他意外地想要再赖一会床,想多看一会爱人的睫毛。可惜临近回归哪容得他这么松散,即便没有闹铃来捣乱,周让见穆因没有起床,都开始敲他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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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成蹊说了让潘正明不用担心,他便真的不用潘正明担心。练舞练歌都是百分百地去投入,而且比以前还要努力。
所有事情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发歌前周让不知从哪儿求来一道符,说是保佑这次专辑大火,贴在专辑上虔诚地念叨了好一会。
先前那么多次心态起伏,大家对歌曲大红这事说实话没抱多大希望,毕竟出道五年有余,团队回归都做到什么程度,各自心里有数。公司为了刺激销量,队内人气较高的林沒甚至扛着被骂的压力当主c当了两次,组合专辑的水花也是一年不如一年。
周让念叨完了,刷新网络的实时反馈,他实在紧张不过,在客厅里走了几圈,还是为了明天的打歌舞台回房休息。贴了符咒的专辑立在茶几上,谁都没有去动。过了一会,周让又扎了个小辫子下来了。
料到他们今天会心情激动,潘正明打电话来告诉他们明早要辗转三处地方,睡不着也要躺一会。
“公司这次给我们买了那么多水军?”陆千江不可思议道。
潘正明道:“不,是真的。”
客厅沉默了会,穆因舒出一口气道:“都被嘲习惯了,突然被表扬了下还是蛮不适应的。”
“是不适应,和假的一样……我是在做梦吗……”宋和彦喃喃道。
过后林沒打电话来给陆千江,也是语气飘忽,问:“你买水军了?”
很多偶像组合的专辑主要靠粉丝刷数据撑起半边天,而crush的情况都不需要赘述,出不出名全靠名,周让瘫在沙发上给自己掐指一算,得意洋洋道:“命里自带路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