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等你想起来之前不可以死,你的命,下半辈子,都是我的,我什么时候想要都是我的事,在此之前,请你去我哥哥的身边,帮助他,辅佐他。我要在这里,等我哥哥……肃清乱党,凯旋而来。”
“你要留在这里?”
陶雪庵点点头。
“我不懂得那个人信里的家国政治,可是很早以前我就听说过哥哥哩,虽然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我有这样一个哥哥,只想着这就是故事里风光霁月的人物啊,可是我呢,愚笨又平凡,却也想要学着哥哥,为百姓做点事。”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殿下再也回不来呢?”
陶雪庵摇摇头,“不会的,我相信哥哥……还有你。”他的语气看似平静,却似心有磐石——那是他最后一次看见十七岁的陶雪庵。
身后的宫门缓缓的闭上,身下的白马忽然疾驰起来,在这片茫茫夜色中追赶起今晨出城的队伍。
十载苦囚,青春都一饷。
大晁的天下经过了战乱,改革,平乱,迎来了又一个春天。但是这个春天似乎有些不同。因为京城的百姓,终于要迎回他们真正的万年——朝熹帝。
如果说开元帝开创了大晁盛世,那么中兴之主朝熹帝就是另一段传奇了,先帝就这样一位皇子,这位身份暧昧的太子登基时却十分艰难,面对外忧内患,年轻的皇帝没有甘愿做一个傀儡皇帝,而是金蝉脱壳,自此游四海,平外乱,寻国策,蛰伏十年之久,终于在阉党外戚手中夺回了江山,迎来这升平之治。
开城门迎帝的那一天,街道的两边站满了百姓,熙熙攘攘,可是队伍每到一个地方,都会自动让开一条路来,年轻的帝王坐在龙撵内,看不清容颜,可是只一眼,就让人移不开眼睛。
皇城门重新打开的那一刻,随性的将军士兵,夹道的百姓都忍不住泪流满面——十年了,终于回家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皇城脚下悄悄走出来一个布衣斗笠的人,他从小门出来,正好与隆重进城的队伍擦肩而过,他凝视着龙撵里的人,这是他和他离开母体后,靠得最近的一刻了。
他没有见过这个一胞所出,血脉相连的哥哥,只是从那些人的口中得知他们的容貌是多么相像,驾撵隆隆而过,终于消失在高墙之后。
可是他终究没能来得及看清那个人的容貌。
他们终究缘悭一面。
可是这又有什么要紧呢,他的哥哥从来都不是他一个人的哥哥,他是为了这大晁江山而生的,是大好江山的笔下刀锋,衣底战袍。
他掩盖面容,默默无闻,没有人知道,他也曾是故事里的另外一个主角。
他们回家了。
而他终于……自由了。
陶雪庵站在墙角处,看着队伍稀稀落落的都进城了,也没有看到应该出现队伍的人,有些失望,但是还是沿着队伍相反的方向,慢慢的融入人潮中。
而京城外的官道上,陶雪庵心心念念的人还在快马飞驰,他要在春天来之前赶到江南去,去摘寒山上的杜鹃花。
——二十三年前,他答应了心智未开的小呆瓜,去看妙音寺后的杜鹃。
那一年,他因为身上的使命失约了。
他用了十年才想清楚他要的是什么,如今不能再失约。
还是春寒料峭的季节,迎面而来的风还带着着冬日凛冽的气息,可是旧故事里的杀戮和严寒已经过去,春天,很快就要来了不是吗?
他要快些,再快些,他要把一整个春天都捧到那个人的面前。
=============================================================正文完
第12章番外、与弟书
阿曜吾弟:
展信安。
若弟有幸得阅此信,徐氏应护弟周全抵京,余心甚慰。
国事所累,彼时兄应已过洛水下中原,赶赴西南之境。千山万水,遥遥相对,其中千头万绪,不可言说也。
然纸短言长,不能一一详述,故简短告之,国事家事,皆为生平事。
嵩阳旧事,徐氏应告汝,当年惨案,平生郁结,然局势幻化,吾力甚微,不能扭转乾坤,愧为人子。此为一。
弟应以长成翩翩少年,江南水软山温,料想弟性情应肖母亲,不能教养左右,此事终为一憾。此为二。
愚兄此去西南,一为平彝南之乱,二来先帝残局,严党专政,不能施展拳脚,若兄不幸不归,望弟能继承吾志,朝中工部朱雍,吏部孙言,李侍卫长,太傅皆为吾亲信之人,可堪大用,望弟牢记。
犹记弟幼年喜莲子,阿娘便后院辟地,以古法养莲,但朔北苦寒之地,终不宜生长,常结苦莲子,彼时弟心智尚幼,尚不能通情达事,仍以食投喂,此中孺慕之情,兄感念于心,唯有以拳拳之心报之。
兄一生无爱人挚友,唯吾土吾民,晨钟暮寝,不敢忘私,江山无主,则生灵无依,弟三思之。
阿曜吾弟,兄一生困于江山战事,不能兼顾私情,一愿海晏河清,二愿弟余生顺遂,地北天南,有人相伴。
兄阿宸敬上
第13章番外、日常糖一
番外、日常糖一
顺熹元年,天下大安。
陶雪庵因有些债务尚未清算,在京城滞留数月。
他不知道徐稷去了哪里,明明已经被封了王,那镇平王府在紧锣密鼓的修建着,可是主人却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陶雪庵想着这个混账,莫不是想着自己向他讨债,故意躲着不见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