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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读的书少,你不要骗我。这货真的只是后勤兵??
这个人身上的谜,实在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阳光穿过枝桠间的缝隙照过来,有件东西在08胸前闪烁了一下。那是个模样有点古怪的黑色吊坠,很像拉丁十字架,上面隐约有金属光泽的细细纹路。
“你是基督徒么?那个……”盛锐在自己胸前相应的位置比划了一下。
“哦,你说这个。”08摸了摸那个吊坠,“这不是十字架,只是碰巧样子很像。”
他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盛锐也就住了口。这是他们一直以来的默契。
衣服差不多干了,08帮盛锐取下,转身递过来。他的动作突然凝滞,视线直直定格在盛锐脖子以下的某个部位。
盛锐顿时大囧。他知道08在看什么。穿越之后,他原先那身衣服已经早早处理掉了,唯独有一件被保留了下来:内裤。只有这个,他实在不想穿别人穿过的。
他这条内裤是范思哲。这个牌子一直到一九七六年才会有,不必担心被这个年代的人认出来。再说,这种东西一般情况下也不会被人看见,问题应该不大。
哪里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不一般的情况。
范思哲一向以设计性感著称,紧绷得凸凸有致。不过08显然不是对凸凸感兴趣,他视线的落点是腰线正中那个醒目的金色梅杜莎徽标。
盛锐清晰地看见,他的眼眸里滑过一丝难掩的惊愕。
有一瞬间,盛锐觉得他似乎想要说什么。忽然从远远的地方传来几声有点像呻吟声的动静,截住了他的话。
盛锐惊恐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一眼,生怕是游击队在搜山,或者那两个盖世太保又还魂。他现在已经是惊弓之鸟了,受不得更多刺激。两个人迅速穿好衣服,潜入茂密的山林之中。
翁布里亚是意大利风光最旖旎的地区之一,水域众多。杨柳环抱的绿地上,汇聚的溪流从野花之间淌过,满眼翠色澄莹,草如琉璃,水如寒晶。在这样仙境似的地方,即使湖边出现一匹通体雪白的独角兽,也不会令人惊讶。
08似乎很喜欢这样幽静的水景。他可以很长时间注视着湖光溪色,眼睛里有一种认真而温和的神采,像要努力把眼前的一切印在脑中。
盛锐猜想,他或许从小生长在一个相对封闭而单调的环境里,很少有机会旅行,所以像个初出远门的孩子一般新奇。
在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庞下面,是不是藏着一个正在欢呼雀跃的小灵魂呢?
盛锐被自己这个想法逗得忍俊不禁。就在昨天,他还觉得他是一个冷冰冰的只应该有编号的机器。
嗯,找个合适的机会,开口问问他的名字吧。总不能一直这样0808的叫下去。
不知不觉走到暮色四合,城市还看不见影子,今晚又要在野外露宿。
本以为晚上只能饿肚子,谁知08从制服内袋里摸出一个小型防水布包,拿出里面的干粮。他一向习惯把重要的东西分开放,不至于一次全都丢光。
今晚自然是没有帐篷了,08赶在天黑之前就地取材造了一张床。他找了一处背风的平地,捡来四根比较粗壮的丫字形树枝插在土里,露出地面大约二十公分,这是四个床脚。再用藤条把几根结实的长树枝固定成一个木筏,架在那四个脚上,上面铺一层落叶,再铺一层厚厚的枯草和干苔藓,尽量弄得舒适。
夜色渐沉,天边斜挂起一弯细细的眉月,照耀泉林。草叶上凝结着摇摇欲坠的夜露,仿佛一滴一滴欲说还休的心事。
08在溪边掬水洗脸。临流照影的身姿,宛如一株独立亭亭的水仙。
盛锐远远地看着。
以前教他绘画的老师曾对他说,磨练技艺可以让人成为画匠,但不能让人成为画师。画师是有着某种诉求的人。“如果有一天,你看见了一种美,而你是唯一一个可以把它记录下来的人,你就会明白了。那类似于一种责任感。”
美的东西是一种负荷。你见过了,就不得不从此独力把它承担下来,穷尽笨拙的努力使它重现于世,为人所知。愿意也罢不愿也罢,你都身不由己。
他隐约有种感觉:从此以后,他怕是要身不由己了。
树枝床不大,两个人挤在一起,用制服外套当被子。
尽管十分疲乏,盛锐却久久无法入眠。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在扰动着他的心:这个家伙,会不会也是一个穿越者?
既然这种事可以发生在盛锐身上,那么,另有其他人经历过同样的遭遇也并非不可能。
否则,很难解释为什么他在看到范思哲时会有那么惊讶的反应——除非他认识。
这个猜测一旦产生,就无法再忘记。他必须证实一下。
盛锐翻了个身,推推08:“睡着了?”
对方在他手掌下面动了动,示意自己还醒着。
“陪我说说话吧。有一首我很喜欢的歌叫《月亮河》,你听过么?”盛锐用口哨吹了开头几小节的旋律。
这首歌曲是一九六一年的,因奥黛丽·赫本的电影《蒂凡尼早餐》而广为人知。假如08真的是穿越者,那么他很有可能也知道。就算他不知道,盛锐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08没有马上回答。空气安静,只听得到微风在月光下的草叶上摇摆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他问:
“你是从哪一年来的?”
短短的一句话,不啻一颗重磅炸弹。
盛锐豁然坐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