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无忧虑,欢喜平安的度过一生。
千言万语梗在喉咙里,最后只化作一句,“回来就好。”
敖悔归家见了父亲,当年脊背挺直,傲骨不可弯的敖成已经一去不返。自他双腿被废,他的人生便失去了意义,如同被折断了双翼的苍鹰。未及不惑之年,却已然苍老。
敖家的重担,负在了敖悔身上。
敖悔还见到了他十七年未见过一面的妹妹——敖弃。
两人相貌相差无几,只是敖弃更加娇弱。敖悔这一年来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刻入眉间的戾气更使得他眉眼深刻,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也再无当年的天真灵动。
此时,无论是谁,都不会再觉得他面容女气,尽管他与敖弃那美丽娇艳的面容相差无几。
到夜晚二人月下酌酒,反倒是什么都不说了。明明都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可一见到对方安然的坐在自己身边,便觉得已经足够,说与不说都无所谓了,只要他在身边,足矣。
“莫喝醉了。”李卿澜见敖悔一杯接一杯的喝,怕他醉了,第二日少不了要头疼。
敖悔抬头看了看李卿澜关切的面容,恍然觉得自己还是年少不知愁的年岁,不知不觉笑出声来。“这一年在军中,喝酒同喝水一般,只怕你是没办法故意把我灌醉了。”
李卿澜敛眉,原来他是知道的。“还以为你真的是呆子……”
“多亏了你提前锻炼我,不然到营里肯定赢不了那些老油条。”
李卿澜猛的转头,瞪着看了敖悔的脸好久,最后也只化得一声低叹一声。
“呆子!”
☆、陆·念得君名开情窦
敖悔归家第二日,裴麒便上门祝贺。
一年未见敖悔,着实觉得他变了模样。比之从前要高了一头许,依旧黑白明动的大眼,却再无当年的天真无邪。明明还似当年那般明艳的面容,却怎么都教人忆不起当年神韵。
裴麒倒是半分未变,变得只是更加荣华的服饰和佩戴。
“你小子这次凯旋而归,一定要同我们出去酣畅一番!”裴麒指了指身后那群纨绔子弟,虽依旧似当年那般浮华,却已然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酒过三巡,一群人便东拉西扯的闲聊起来,有李卿澜坐镇一旁,裴麒也不敢嚣张。
但一群男人聚在一起,说的话题总离不开那么几个。林家的小公子犹记得画舫新来的烟儿姑娘的销魂滋味,遇着这么个情景,自然忍不住提了起来。“敖大哥,你在军营那么久,恐怕都不知道女人长什么样子了,不如今天我做东,咱去画舫青阁坐上一坐!”
李卿澜和裴麒听了都青了脸色,敖悔倒是颇有兴趣,嚷嚷着这一年见母猪都是漂亮的。
画舫上那是整个京都里最通气儿的,一听昨个才回来的少将军,今儿就来逛画舫,那绝对是他们蓬荜生辉啊。
鸨娘叫了头牌来作陪,眼睛粘在少将军身上下不来,再转眼见一旁,哟喂,折了寿了。那不是尚书大人嘛!
曲儿是画舫新来的丫头,刚十三的年岁,一张小脸还不及巴掌大,水润的大眼着实惹人心疼。鸨娘见她颤颤巍巍的迈着步子坐在了一旁,心里咯噔咯噔的。可她偏偏是这艘画舫里最年轻最漂亮的,还是个雏儿。
反是久经情场的碧萝落落大方,扭着腰身便倚在了李卿澜身上,在他耳边呵气如兰。
敖悔看了看那妖冶的女子,不自觉的皱眉拉了拉李卿澜的衣袖,示意他坐过来些。见李卿澜都没错开眼看他,更是生气,眼睛瞥向碧萝。沙场上不是白练的,冷飕飕的跟刀子似的射过去,吓得人家缩了缩肩。
碧萝不懂敖悔为什么瞪他,被吓得又向李卿澜身边移了移,身旁冷气更胜。
曲儿端着酒杯给敖悔送酒,见敖悔不理她,忙委屈的看向一旁的烟儿姐姐。
烟儿以为敖悔也是那般纨绔之人,做了个手势给曲儿。曲儿瘪着嘴看了看酒杯,一咬牙全部含进了嘴里,然后就这么唇对着唇送入了敖悔口中。
敖悔长这么大还没和女人亲过嘴,唇上柔软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倒是没心思再去看李卿澜了。愣愣的把口中的酒水咽下,但还是有一丝酒液顺着两人的唇缝暧昧的流下。
碧萝如坠冰窖,私下看了看,明明就烧着暖炉。心下了然,顶是翻了哪里的醋缸,转眼见李卿澜看着敖悔和人亲近,却脸色发青。不禁想到刚才敖悔的表现,心下多了几分猜疑,随手拿了酒杯,也含了酒液欲亲上去。
哪知唇还未碰上,李卿澜就被敖悔拉得站了起来。
敖悔红着脸道,“我……我不认识路,陪我去小解!”
李卿澜还有些愣,回眼看了看碧萝狡黠的笑容,再见敖悔路红的耳根。
难道?
李卿澜产生了一个想法,一个他从未想过,从不敢想的想法。但若有一丝的希望,他愿意不顾一切的去试探!
敖悔愤愤地盯着迈进门的娇弱女人,一步一摇,曳曳生姿。纵这人长得如此妖冶美丽,敖悔都看不过眼去,只因她霸占了李卿澜。
自画舫回来以后,这个名叫碧萝的女子便成了李卿澜的心头好。以往陪伴他的时间都挪给了这个女子,敖悔再不甘,也是没有借口去打扰两人的。
负气去练枪的敖悔,练了还没半个时辰,心思就全飘到内院的琴声中去了。心中愤恨,直道李卿澜见色忘友。
敖悔抬了抬眼皮,向书卷处看了几眼,扔下枪卷起书,就寻着琴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