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他说‘陷落地是一个意识,叫人什么都不能想’。”
褚桓皱起眉,飞快地在心里将这句话掰开揉碎了想了半天,犹疑不定地问:“那是什么意思?”
长者:“疯子的话,那谁知道?”
这时,守山人与守门人似乎都已经交涉完毕,好像是要出发了,小芳突然崩溃似的跪下来,抱着南山的腿大哭起来,而鲁格一脸水鬼似的漠然,没有喜怒哀乐似的站在一边,旁边的袁平远远地冲褚桓挥着手,大意是“说完了没有,你快一点”。
褚桓再无法从长者那里获得更多的信息,背着那句表意不明的话,心事重重地向着他们走了过去。
最后,四个人——南山,褚桓,鲁格,袁平,踏上了即将通往未知死地的路。
袁平看着死死关着的山门,忍不住问:“我们怎么走?”
南山想了想:“上山吧,从山门上面爬过去,找一根绳索……”
他话音没落,熟悉的震颤与“隆隆”声响起,几个人都吃了一惊,只见那紧闭的山门好像听见了他的话一样,忽然自己打开了,门那一边,尸山血海荡然无存,只是一片茫茫的阴霾,仿佛是通往另一个世界。
南山点着了族长权杖,冷冷的火光亮了起来,他像是秉烛夜行般地将它举起来,走在了最前面。
身后响起窸窣的脚步声,褚桓回过头去,只见两族人不分男女老少,全都站在他们身后,族人们每个人手持一根点着的骨头,沉默无声地目送他们离开。
萤火点点,满山遍野。
南山:“走吧。”
60、死地
人接近陷落地的时候,最直观的反应就是恐惧。
这种恐惧是无来由、无逻辑的,像动物面对天敌,它们未必真的清楚直面天敌的下场,也根本没时间多思多虑,而那恐惧感就是自然而然地为保命而生,让他们在靠近山门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就想落荒而逃。
连鲁格的脚步都忍不住在山门前一顿。
只见山门外阴霾的边界如浓云般翻滚不休,像一条贪婪的舌头,几次三番企图破门而入,都被圣泉的荧光挡在了外面。
南山拍了拍鲁格,示意他让开,自己上前一步,试探地将烧着的族长权杖递了出去。
族长权杖多年来担着“传世圣物”的名头,并没像同侪小核桃一样消极怠工得长出了包浆,它除了烧不完以外,好像还能辟邪。
权杖上的火光像一根楔子,将那几乎能吞噬一切的阴霾分开了一条缝。
它像一个微不足道的奇迹,却让亲眼目睹的人有些震撼。
褚桓注视着那团火光,心里飞快地掠过一句话:“风起于青萍之末。”
冷冷的火笼罩在权杖周围的一小片地方,几个人这才看清,原来陷落地里并不是只剩下石头和树——其他的东西其实依然存在,但是被什么选择性地遮盖住了。
只有火光照亮的地方,阴霾遮盖的真实才顿时显露无疑,只见山门口依然满是守门人们堆积在那里的尸体,不同动物的血在权杖火光的照射下发出诡异的荧光,斑斑驳驳的。
而那些原本活着的怪物、动物,却全都保持着某种挣扎惊恐的姿势,被定在了原地,乍一看,仿佛是一群光怪陆离的雕像群。
褚桓也终于看清了食眼兽的模样,他眼前就有一只——形状与外观像个大甲虫,蔚然盘踞,前爪高高立起,全身上下每一只眼睛全都睁到了最大,像背着一大堆可怕的人脸。
南山:“我们用绳子绑在一起,从现在开始,谁也别离开我身边。”
四个人用绳索互相拉着,在族长权杖的保护下,缓步走入了陷落地。
周遭逐渐黯淡,借着权杖的光,他们好像走进了一截长而晦暗的博物馆,两侧的蜡像毫无美感,尽是吓人。
袁平最后一个走进来,当他全身没入阴霾中的时候,再一回头,就发现山门那一边的山川草木人,已经全部看不见了。
这段路让人心里七上八下,一开始,连最聒噪的袁平都没出声,几个人像是上了一条不归路的小虫子,前途茫然而漫长,不知道有多远,也不知道要走去哪里。
上一次靠近陷落地的时候,褚桓听了满耳朵的窃窃私语,而这一次,他伸手按在胸前的核桃上,却感觉它像是哑巴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一声没吭。
周遭没有一点动静,权杖光芒笼罩下的几个人只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仿佛自成一个世界,无比的孤独。
就这样不知走了多远,袁平终于忍受不了了,吹起了口哨。
袁平没溜惯了,抽风也不跟别人打声招呼,这乍一出声,着实把其他几个人吓了一跳。他吹得是《粉刷匠》,但乐感不佳,调子跑得云谲波诡,在此情此景下,非但没能缓解黑暗,反而带来一股充满童趣的恐怖感。
褚桓在他脚上踹了一下:“麻烦闭嘴。”
袁平不服:“我在试图活跃气氛。“
褚桓:“你在试图制造恐怖片的背景音——我觉得这个地方特别……怎么说?特别唯心。”
南山:“什么叫‘唯心’?”
“哲学什么的我也不太懂,就念过一点大众科普的东西,打个比方,‘唯物’就是某种东西本身是存在的,你才会认为它存在,‘唯心’则是某种东西只有你认为它存在了,它才是存在的。”褚桓说着,缓缓地抬起一只手,似乎是试图伸出权杖光圈之外,“这里给我的感觉就很唯心,我怀疑这些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