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宸显然没想到苏蒙会是这么个反应,即便知道他脾气并不好。他身边女人一个比一个温婉,男孩儿也一个赛一个乖巧,这种不吱一声就抄家伙伤人的事儿他从未遇见过。好在苏蒙身体未复原,一搏之后再无余力,方才动作又扯到了伤口,这会儿正白着脸咬牙抗疼。至于谢宸,运动神经发达,余光瞥到不明物飞来就下意识起身后撤,那势如破竹的花瓶无奈地砸向了墙壁,破裂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看着眼睛发红,满脸戾气的少年,谢宸收起了笑容,面无表情地盯着苏蒙。
所剩无几的理智被这尖锐的目光刺醒,苏蒙咬唇看着那人绕过碎瓷,一步步走来。愈发沉闷压抑的气氛让苏蒙生出忐忑,只觉那人走得太慢,明明极短的距离,却像总也走不到头似的。实则,不是谢宸太慢,是苏蒙太紧张,才觉得时间难熬。
苏蒙不是多聪明的人,但直觉敏锐,小动物般,能感知附近的危险和恶意。那人对他无恶意,但绝对是个危险的家伙,想他爸也算成功人士,气场总是有点的,但他爸再生气时他也没怕过,可见这家伙比他爹厉害,那自然不能得罪。
但他不招惹,不代表麻烦不找上门,今天这事儿可不就是无妄之灾?
谢宸很满意少年的表现,脾气虽然差了点,但会察言观色,知道适可而止,孺子可教也,于是情绪也和缓了些,屋里立马回暖。苏蒙不甘愿地握拳,修剪整齐的指甲在手掌上留下带血掐痕,可见心中怨毒恼怒。
谢非彦见谢宸上个药迟迟不出来,担心那家伙兽|性大发又对少年做出什么,今早是误会也就罢了,如今都知道人家出身清白还颇有身家再动手就真在找事儿了。揣着这份忧心,谢非彦硬着头皮敲了卧室的门,出乎意料,居然没一会儿门就开了。
谢宸板着张脸,看不出什么情绪,但见身上衣衫整洁,应该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可没等他松口气,视线就扫到地毯上的一丛碎瓷,再看少年面沉似水,忍不住给少年打上了个“刚烈”印迹。
“有事?”谢宸往后退了一步,挡住了谢非彦打量的眼神,口气有些不善。
“厨房有刚炖好的小米粥,我想你们或许需要来点?”既然对方不想深究,谢非彦也便从善如流给出一早想好的借口,不然少年肯定要为方才的行为负责,意图刺杀谢家少主啊……
“我要回去。”被迫冷静下来的苏蒙打量完房中摆设和屋外景色,不得不接受自己昨晚跑错房间的事实。谢宸说的客气,一堆误会巧合抱歉,扒拉开那些粉饰,真相就是自己睡错了床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他活该!
照苏蒙的脾气,真是自己的错也要全推给别人狠狠发作一番,可他不敢惹谢宸,只能憋着火,但他不想再看见谢宸了,不然他真担心把自己憋死。
“你刚退烧,伤口也没恢复,恐怕会反复高热,还是再休息两天,没问题了我们送你回去。”被谢宸看了眼的谢非彦不得不端出医生身份认真建议。
“我要回去!”但苏蒙心意已定,明显不想和他们废话,只是盯着被子重复方才的话。
“你先吃点东西,我等会儿送你。”见苏蒙坚持,谢宸也不想勉强,毕竟遇上这种事谁心情都好不了。
“不用,我自己可以走。”苏蒙恨不能这两人立马消失,再没一丝关系,哪会儿愿意让他们送,却是一口回绝。
谢非彦想再劝,被谢宸拦住了,估计他另有打算便不再多言。
苏蒙会看眼色,欺软怕硬,但脾气拗起来是九头牛扯不回来,加上这会儿心火旺,更是撑死也不愿丢脸。明明动下都疼得厉害,这会儿却硬咬着牙穿好衣服往外走,谁扶都不让,到苏蒙坐上出租车,暗中跟着的人和谢宸谢非彦都狠狠松了口气。想到少年被汗水浸透的棉质衬衣,谢宸生出不忍,挥了挥手,又有四名安保人员暗中跟了上去。还是人多些好,以这孩子的脾气,他真担心他想不开。
苏蒙没有回家,而是去了b市和e市接壤的一个郊区度假村,他现在这状况回去就是找死,他才不能让李萍得意。这度假村他没来过,只听郁列讲过,价格不菲但口风甚严服务周到,很适合做各类“非常规”交易,最重要的是非会员制。
苏蒙下车时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刷卡要了个独栋,吩咐人送来堆退烧药消炎药就把服务生赶出卧室,灌了药和一大杯温水,钻进被窝,任自己睡死过去。
服务生很担心这个年轻客人会不会病死在里面,看他来时面白似纸,一头虚汗,衣服都浸湿了,明显很严重的样子,哪是吃几片药就能好的?可经理说他们只管收钱不管看病,让他安心一日三餐送饭送水送药打扫房间,真超过三天没开门自会有人进去查看,出了事儿也和他没关系。
服务生想起暗中传言的老板背景,心也放了下来,可不就是,他只是个小人物,真出了什么事儿也有高个子顶着,他瞎操的什么心?
因为犯倔,加重了某处伤势,苏蒙又起了高烧。退烧药和消炎药作用有限,被窝里的苏蒙冷得瑟瑟发抖,缩成了一团。
梦里有个模糊的身影对他紧追不舍,苏蒙不知他是谁,只知道被他追上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便拼了命地逃。跑得呼吸困难心悸恶心,也没能甩开那人,反被他追了上来。那人的面孔渐渐清晰,是……谢宸!但下一刻,“谢宸”就变成了一只很大很凶的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