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他写完这两个字,又顿了一下,“你们对爸爸有印象吗?”
“爸爸……”天天握笔的手也顿了一下,片刻后继续写道,“经常趁妈妈不在的时候侵犯我。”他用了相对成熟的两个字----“侵犯”。
毛小洛看见那一行字,整个人愣怔了一瞬,又将那行字看了一遍,不可置信地问:“侵犯?”
天天:“对,他□□我。”
阿诺:“有时候碰到我出来,我会咬他。”
毛小洛的笔掉在桌子上,他靠在椅背上,很久不能回神。
阿诺:“所以我说,你是个胆小的懦夫。”
毛小洛:“是,我是个懦夫。”他笔尖颤抖着写完,一行字写得歪歪扭扭。
阿诺看着他的字,过了很久才写:“你……能不能坚强一点儿?你面对这些坏蛋的时候怎么不拿出跟我争抢时间的勇气呢”
毛小洛:“阿诺,你第一次有记忆是什么时候?”
阿诺想了想:“我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当时在你的日记本里看到过一句话----‘老鼠卑微又龌龊地活着,趁无人注意时偷些生存的养料,又匆匆躲回巢穴,不敢羡慕光明正大的人生’。”
那是毛小洛小学毕业时写的一段文字,在紧张的家庭氛围里,像老鼠一样活得小心翼翼。
时间的声音自厨房传过来,阿诺趁机写道:“可以借我一会儿时间吗?就一会儿,一小会儿。”
47.
阿诺踮着脚尖,一路小跑到厨房,从背后轻轻抱住时间,把脸挨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发出一声久违的喟叹。
时间只当他是毛小洛,放下炒勺,轻轻捏了捏他环在腰上的手,问:“跟他们聊完了?”
阿诺怕露馅儿,很低地嗯了一声,蹭着,吻着,贪婪地嗅闻他身上的味道。
时间被他蹭得笑起来,要回头,被他紧紧地抱着不能动。“怎么像只小狗儿似的?”
阿诺不说话,只是蹭,蹭了一会儿,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退了下去。
毛小洛仍抱着时间,眼睛有些红,不知道是在可怜阿诺还是可怜他自己,吻了吻时间裸露在毛衣外面的后脖颈,说:“你说,我要是跟阿诺融合了会是什么样?”
时间给他盛了一碗粥,心想着这送命的问题该怎么答。“你跟他聊过了?”
“嗯。”毛小洛没有追究他的答案,从冰箱里拿了时间的晚餐,跟着到餐厅去坐下。
时间坐到他对面,将吸管插进血袋,一边饮血,一边陪着毛小洛吃饭,过了一会儿说:“我怎么觉得你不一样了?”
“哪儿不一样了?”
“感觉……好像比以前的气质豁达些了。”
毛小洛笑笑:“才几分钟不见,就能看出豁达了?”他抬头对上时间的视线,“刚才天天跟我说了我继父的事,他小时候……一直替我被继父侵犯。”
时间早就猜出这件事,脸上的表情并不惊讶,只是了然地点点头。
毛小洛说:“你说得对,我该感谢他们,在我最孤单无助的时候出现。”
时间没有说话,脸上露出一个温和又宽厚的笑容。
“如果我们融合成一个新的人,你到时候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时间被喉咙里的血呛了一下,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声。
毛小洛先是吓了一跳,很担心地给他抚背倒水,后来见他没事,便只是抄着手歪头看着他,笑道:“是自救措施吗?”
“你总是问我一些送命题,我当然要自救了。”时间擦了擦嘴,笑着回答他。
“怎么是送命题?你好好地发自真心回答我,我又不会怎么样你。”
时间只是低眉顺眼喝着自己的晚餐不说话。
毛小洛把手伸到桌子对面去勾住他的手指,上半身微微贴着桌面,笑着看着他,两眼里有星星一样,小声问:“你初中的时候为什么不跟我在一起?阿诺那么喜欢你,如果你告白,他肯定会答应的。”
时间还是不答话,毛小洛捏了他的手一下,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你先说说准备怎么对我‘抗拒从严’?”时间反握住他的手,想笑,又不敢张嘴笑,怕一嘴血渍露出来。
“罚你……对着凯哥说一百句‘时间最帅’。”
时间到底还是笑起来,张开嘴,发出非常开怀的笑声:“这是对凯哥的惩罚,不是对我的惩罚。”
毛小洛也笑起来,弯着眉眼,很满足的样子,说:“你要是初中的时候就跟我在一起就好了。”
时间看着他的笑颜沉默了一会儿,问:“为什么?”
“那么长的时间你都一个人过,多孤单啊,我姥姥虽然脾气大,可到底是个能说话的伴儿,你一个人,这些年怎么过的?”
时间眉眼间的笑意淡淡的,两人间的角色忽然交换了,一贯依靠他的毛小洛拍拍自己的肩膀借给他,眼巴巴地等着他靠上去,好像冲他说,靠着我,哪怕只休息一小会儿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