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不安。
这种感觉突如其来,毫无预兆,仿佛凭空出现似的,彻底搅乱他心神。
那个号码到底是谁的,为什么会忽然在这个时候发短信,为什么说的是一路走好而不是一路顺风或者一路平安?
赵璋脑子越发混乱,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试图打开再看一看。
你干什么?
赵清渠按住他,语气严厉:飞机上开什么手机。
赵璋怔怔的缩回手,忽然挣扎着坐了起来,哑声道:飞机怎么摇晃的这么厉害?
飞行中遇到了气流,有些颠簸。
可是怎么会这样厉害?
赵清渠不太理解为什么侄子会反复执着于这样一个问题,他安抚的拍拍赵璋的手,尽量放轻声音。
气流强烈的一些,没事儿,好好躺着。
赵清渠的话并没有让他好受一些,相反的,他更加不安了。
他有一种感觉,这感觉很难形容,曾经只在他身上出现过一次。
上一辈子,死亡的前一刻,他的双眼聚焦在那黑洞洞的枪口时,脑海里浮现的,就是那种感觉。
如今这感觉,伴随着那条诡异的短信,又来了。
怎么了?
赵清渠注意到赵璋异常难看的脸色,神情不禁严肃起来:还难受?
赵璋抿起唇,垂下眼帘:头晕的厉害,小叔,我很难受,我想去医院。
他喘了几口气,撑着身体刚坐起来,飞机又是一晃,胃里一阵翻涌,他探出半边身子哇的一声吐了起来。
那一撞的确让他很不舒服,外加这几天殚精竭虑,精神和身体都处于十分差劲的状态,晕机也不算意外,他现在只不过在难受的基础上,把自己的状态装的更加差一些。
没有理由的,他觉得自己应该离开这飞机,离得越远越好。
赵清渠看他连酸水都要吐出来,心底微微一痛,似乎有什么东西拧成一团,搅得他喘不过气。
他这个侄子一向要强,特别是在他面前,即使虚的很,也硬要装出一副强硬而倔强的模样,仿佛一旦示弱,便再也没有了挺直腰杆的资本。
这还是他侄子第一次跟示弱,说小叔,我很难受。
赵清渠一向看不惯身边的人病怏怏软绵绵,可这一次,他却不由自主的心软了。
他低声跟乘务说了几句,过一阵子,乘务走回来。
赵先生,半小时后飞机将降落在临近的a市机场,救护车正在联系。
赵清渠颔首,把赵璋额头的冰袋翻了一个面,扶着他躺在自己腿上。
忍着点,很快去医院。
赵璋的脸色是病态的惨白,呼吸十分急促,仔细观察,他的身躯还在轻微的颤抖。
听到赵清渠的话,他呼吸滞了滞,睁开眼看了对方一眼,随即垂下眼帘,轻轻地嗯了一声。
只那一眼,赵清渠便从他眼底看到了满满的紧张和慌乱,里面还带着些许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茫然。
接下来机舱陷入沉默,没有人说话,只有被削弱了很多的、飞机引擎运转的嗡嗡声。
忽然,赵璋听到了一声极其细微的轻响。
这声轻响传到他耳里,无异于电闪雷鸣。
怎么了!他猛地坐起来,额头的冰袋掉在地上,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慌乱,突兀的动作让赵清渠惊了惊。
躺着,没什
话音未落,飞机仿佛失控一般猛地歪了一下,然后开始不受控制的上升,那火箭一般的速度产生的不适感让赵璋的心脏一阵狂跳,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怎么回事!
赵清渠站起来吼了一声,飞机一歪,他险些滑倒,赶紧坐下。
赵先生,请坐回原位,系好安全带。
乘务满头大汗,他的脸色白的仿佛见鬼一样,跌跌撞撞的跑到乘务专用座,手忙脚乱的系好安全带坐稳。
此刻,飞机停止了上升,仿佛在空中非常微妙的停滞了一秒,紧接着开始急速下降!
机身朝前倾斜,桌面上所有的东西都朝前滚去,强烈的失重感让赵璋险些再度吐出来,他连叫都来不及叫一声,整个人咕噜咕噜向前滚去,直到撞上驾驶舱舱门才停下。
赵璋!
赵清渠高喊一声,解开安全带猛地站起来,踉跄的摔在地上。
赵先生!请坐回原位!
赵清渠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乘务员的惊叫,他手脚并用,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到了赵璋身边,一把将他拉进怀里。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赵璋没有回答赵清渠,他整个人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紧紧摄住,他瞪大双眼,却看不清任何东西,整个世界似乎都是旋转的、颠倒的,逐渐聚拢,渐渐褪色,最终汇成黑底
白字的四个字。
一路走好。
我们会死么?
赵璋轻喃,在这样混乱而嘈杂的环境中,他的声音连自己都无法听见。
赵清渠紧紧地揽住赵璋,力道之大仿佛要把他融入骨血,他抬起手,紧紧地将赵璋的头扣在自己的肩上,面色已经平静下来。
他低下头,仿佛发誓般,一字一顿。
不会的。赵璋你不会有事。
飞机在下坠了一段时间之后,似乎稍微恢复了控制,开始放缓速度,逐渐抬升,但这种控制依然不完全,时不时的反转摇晃,角度大的令人心惊胆战。
机舱广播传出驾驶员的声音,飞机安定面失控,原因不明,飞机根本无法稳定,必须立刻迫降。
谁也不知道下方地貌是什么,也许是平原,也许是山地,也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