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被欺负,那应该就是心情不好了。谢白抬手,摸摸他的头,想了想,又把人揽进怀里安抚。人类在心情低落的时候,据说有人给予肢体接触会有所缓解。
所以,原本气呼呼想着这人跑了,等以后抓回来一定要好好折磨的阚云泽再一次呆住,周身被温暖的体温包围,脑子有短暂的空白,满心的烦躁气闷竟就这么消散了大半。
他是那么没有原则底线的人吗?!
阚云泽咬唇,在谢白怀里自己气自己,但又舍不得伸手推开他,贪恋这样温暖的怀抱。
阚云泽脸贴着谢白的胸膛,可以听到清晰的心跳声,轻微的震动,十分鲜活生机勃勃的象征。这里有一个人,比谁都要在乎他,甚至超越了他曾经的亲生母妃。母妃不会像别人那样,打骂嫌弃他,但他也未体会到真切的母爱。他的母妃在意的人只有皇上,每日梳妆打扮好,望着皇上所在的宫殿方向,就盼着他能来。父皇在的时候,母妃对他会温柔许多,也会借着他的名义,挽留皇上留下用膳。
他很少被人这样抱着,如此的温暖,让人舍不得放手。
阚云泽忍不住握紧了谢白的手腕,微微用力,抓得很紧,像是怕极了他会甩开放手。
阚云泽低着头,脸埋在谢白怀里,手还紧紧禁锢着谢白的手腕,充满了占有欲,声音低哑沉闷,命令道:“不准离开我。”
谢白却以为他只是没安全感,小孩子式的撒娇,实际上,在这样环境里长大的孩子哪里能按照一般小孩那样来对待,他话里压抑的掌控欲和独占心都被谢白忽视了。
谢白觉得阚云泽是在依赖自己,更心疼了,声音更低柔地安抚,还给他塞糖吃。
阚云泽:“……”不喜欢这人把自己当小孩。
阚云泽搂着他的腰,手一圈紧,用力让两人靠得更近,冷淡说:“你刚才去哪里了?”
说到这个,谢白立刻想起了自己要分享的好消息,灿烂一笑,说:“你很快就能去太学院念书了,开心吗?”
阚云泽一愣,他是特意去帮他争取念书的机会?可是……
他想着自己的地位,下意识认为这不可能办到,但随即一想,眼前这人并不是普通人,甚至很可能不是人类。那他能做到这些,又不奇怪了。
阚云泽垂眸。谢白为他考虑得越多,做得越多,他心情就越发复杂。
这人到底是什么呢?妖精?仙鹤?田螺姑娘……还是公子?
阚云泽脑子里一团糟,想了很多,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想。他小时候听宫女说过些话本故事,仙鹤报恩什么的,但不管怎样,总要是他先施恩了,可记忆里他根本没救过什么小动物,皇宫里要养些什么都是要上面先批准了的,平日里又都有专人伺候,规矩森严,哪里有什么救不救的说法。
难道,是谢白报恩找错了人?
阚云泽拧眉,不禁害怕这个可能是真的,如果他发现了,不就会马上离开了吗?而且故事里都有说,一旦识破了身份,仙鹤田螺姑娘都会消失不见。
所以,就算猜到了谢白身份不寻常,阚云泽也一直装作真以为他是新来的小太监,什么都不说。
他害怕,怕谢白转头就走,丢下他一个人。
阚云泽有些出神,听到谢白说能去太学院念书,他也没表现出多高兴的样子,他现在更关心的是,谢白会待在他身边多久。心里总好像有个声音,奇怪的,涌起一种想把谢白绑在身边永远都不分开的执念,浓烈得惊人。
谢白抱着他,哄了许久,才松开了怀抱。这时,阚云泽又恢复了平时面无表情的样子,没了一点刚才眼睛红通通有些孩子气的模样。
谢白做事当然不需要担心,没过多久,圣上的口谕就传了过来,还是由大内总管的得力弟子来传话的,但六皇子阚云泽殿内空荡荡,都没有几个伺候的人,说出来都无法相信这是一个尊贵皇子的住所。
但这一道口谕之后,那些宫女太监都慌了,生怕六皇子被皇上重新记起来,要受到重视了,那他们之前做的事……他们纷纷赶回来,跪趴在阚云泽脚边,瑟瑟发抖,忙不迭地告罪,只求六皇子的宽恕。
阚云泽坐在椅子上,无声冷笑。这就是宫里的人,见风使舵的本事一个比一个厉害,先前还对他冷嘲热讽,不过一道口谕,立刻就大变样,一个个敬畏讨好,争相表忠心,真当他是傻子么?
阚云泽不训斥也不让他们起身,就这么让他们一直跪着,一声不吭。
过了许久,有人先支撑不住,动了动发麻酸痛的膝盖,身体歪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用手撑住,眼角的余光不小心看到了坐在阚云泽旁边,悠闲吃点心的谢白,一身普通的小太监打扮,却如此的嚣张放肆,跟皇子平起平坐,还随意吃皇子的吃食!
那小太监脑子一转,立刻想了很多,想当然地认为六皇子年纪小,被一个不知哪儿来的小太监迷惑了,什么都听他的,肯定这白脸小太监在背后说了他们不少坏话,还以此来说他自己有多好多好什么的。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瞬间觉得自己抓到了把柄,眼睛一亮,指着谢白就骂:“你区区一个小太监,怎能和尊贵的皇子殿下平起平坐?你是没把主子放在眼里,想以下犯上吗?!”
他接连几句话,说得快而有力,充满了对谢白不敬行为的怒斥,然后又立刻趴在地上,趁机向阚云泽表忠心,说什么这样的人居心不良,殿下年幼心思